飄天文學 > 清妾 >第五百二十章 孽
    第五百二十章

    堂屋裏,隨着爾芙的話音一落,有那麼片刻的寧靜,靜得彷彿空氣都凝結了一般,只有烏拉那拉氏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猶如悲天憫人的佛像似的淺笑着,緩緩撥動着手上的一條翡翠珠子的念珠,嘴脣微微開開合合的默唸着什麼。

    如此詭異的場景讓爾芙有些不大自在地挪動了下身子,“福晉這裏還有事情,那妾身就先告辭了。”說完,她就把手裏捧着的那支裝着野山參的錦盒放在了手邊的角几上,打算起身離開正院。

    卻不想她纔剛一起身,一直沉默着的烏拉那拉氏就開口了,“妹妹多心了,姐姐就是隨口一說罷了,說來我這身子是真不爭氣,才吹了吹風就又病倒了,本來還想着過些日子在攬月樓辦上一場堂會,請那些妯娌們一塊過來熱鬧熱鬧呢!”

    啊咧!

    爾芙被烏拉那拉氏說的話,弄得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眨巴着眼睛,含糊應答着:“左右府裏的戲班子都是現成的,那就等福晉身子大安了再辦好了。”

    “可說呢!”烏拉那拉氏聞言,笑着放下了手裏的念珠,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嘆聲道,“只是有幾分帖子都發出去了,這又要改時間,總要找個人和其他妯娌通個氣,不然難免會讓人誤會。

    這不是麼!

    剛纔我讓福嬤嬤請了我陪房家的娘子過來,特地交代她去辦這事,連妹妹過來探病,我這邊還想着那事,以爲妹妹是受了哪位妯娌的拜託,這纔過來看看的呢,倒是一時誤會你了!”

    說着,烏拉那拉氏便似是很歉意的笑了笑,岔開了話題,與爾芙聊起了衣裳、首飾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倒是沒有再流露出之前那麼可怕的眼神和臉色。

    爾芙也在一旁笑着應承着,並沒有冷場,一直聊了有小半個時辰,烏拉那拉氏才藉口身子乏累了,吩咐剛回到正院的福嬤嬤送着爾芙出了院子。

    全過程,那叫一個自然,但是第六感十分靈敏的爾芙,還是察覺到了些許異常,那就是烏拉那拉氏實在是表現得太古怪了,而且那番看似隨意的對話,更像是在和她解釋她那番古怪舉動的來歷一般,顯得有些做賊心虛的意思在其中。

    這絕對不是爾芙多心了。

    烏拉那拉氏是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待她親近些,那是給她體面,但是要是烏拉那拉氏對她有意見,擺臉色、責罰,也不會有人說出什麼來,誰讓嫡庶尊卑就是這麼規定的呢!

    放開這些不說,就算烏拉那拉氏是在意與她之間的關係,不想她心裏有什麼疙瘩和不平,烏拉那拉氏也不需要如此着急的解釋,大可以過後再讓福嬤嬤來與她說就是了。

    畢竟兩個人的地位,本就不平等,而且她們二人,也註定不可能成爲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一切都是逢場作戲,做給四爺看的罷了,所以她不相信烏拉那拉氏會太在意她心裏的想法,之前烏拉那拉氏也不是沒有在其他人面前下過她的臉面,從來也沒有解釋過一句,那還是當着外人的面,過後烏拉那拉氏都沒有解釋過一句,爲什麼這次會這麼意外呢!

    呵呵……

    那隻能是因爲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這件事情是烏拉那拉氏很怕別人知道的,所以她很擔心自己心裏不自在,發現什麼不大對勁的地方,所以着急安撫。

    爾芙心底如此想着,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也就是笑吟吟地欣賞着石徑小路旁的花卉、草木等景色,時不時還招呼着瑤琴過去剪下幾支花枝,一幅打算帶回去插瓶的樣子,顯得格外自然、從容。

    一路墜在她身後的福嬤嬤,見到此景,心裏大定,也沒有再接續跟下去,轉身就回了正院給烏拉那拉氏回信去了。

    而就在福嬤嬤轉身離去的剎那,瑤琴湊到了爾芙的耳邊,低聲說道:“主子,尾巴甩掉了。”

    “噓……”爾芙頭也不回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扭頭看了眼石徑小路旁,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笑吟吟地指着一株開得正燦爛的杜鵑花,朗聲說道,“這花顏色不錯,剪上兩支給小七送去正好。”

    說着,爾芙就笑着讓古箏上前去採花,而她自己個兒則帶着瑤琴,溜溜達達地往前走去。

    又走了有一段距離,爾芙才漫不經心地接茬說道:“這花園素來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尾巴更是多得如牛毛一般,甩掉了一個不假,誰知道暗裏還有沒有其他的跟着!”

    瑤琴心知爾芙說的不假,忙笑着說了一句,“難得主子喜歡,奴婢這就去。”說完,便好像是爾芙吩咐她去採摘花枝似的,徑自往另一邊的一處花草走去,彎腰、俯身,隨手摘了一朵開得正豔的海棠花,快步回到了爾芙的身邊,將嬌花別在了爾芙的發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跟着爾芙往前走去。

    一路上,爾芙就這樣如爛漫少女似的,雙手捧着五顏六色的花枝,滿臉燦爛笑容地回到了西小院裏,這才交代小文、小滿、古箏、瑤琴四人都搬着小杌子,隨着她一塊來到了廊下,迎着溫煦的陽光,一人一把精緻的小剪子,身前擺着各型各色的花瓶,開始擺弄那些花枝了。

    “古箏,你一會兒把這個花瓶給小七送去。

    她這個孩子最喜歡鮮豔的玩意兒,想來這杜鵑花,她會喜歡的!”爲了讓可能存在的,烏拉那拉氏安排過來盯梢的暗衛更加相信,爾芙一直領着瑤琴幾人將一捧五顏六色的話都插好,這才一邊用溼帕子擦拭着弄髒的雙手,一邊笑着用足尖點下一旁擺着的一尊琉璃花斛,柔聲說道。

    全過程,那叫一個自然、隨意,當真如尋常貴婦一般。

    只是一回到房裏,爾芙就忙鑽到了書房裏,一邊招呼着瑤琴研墨,一邊取過一疊羅紋紙,細細勾畫着今個兒發生的事情。

    不過收效甚微,因爲她是真的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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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烏拉那拉氏的反應有些反常和那滿院子眼生的宮女之外,也就是那個跟着福嬤嬤離去的婦人打扮的女子,最讓爾芙放不下了,畢竟府裏來往的人,她大多見過,即使她沒見過,瑤琴、古箏這兩個大宮女也是見過的,可是從兩人茫然的樣子來看,這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應該是第一次出現在府裏。

    “她是誰呢?”爾芙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將身子重重地拋向了書案後襬着的寬榻上,有些沮喪、頹廢地仰頭望着房頂,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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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烏拉那拉氏收到了福嬤嬤的回稟,也沉默了許久,才滿是疑慮地看着福嬤嬤,有些拿不定主意地低聲問道:“你說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是不是在做樣子給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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