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妾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公開的祕密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上好的青花瓷制圓桌上,爾芙的右手邊,正擺着胡太醫從小廚房裏搜出來的約三寸高的小瓷罐子。

    罐子裏,還放着大半下的細鹽末。

    “這就是讓我也不能安枕的壞東西?”爾芙三指掐着掛着一層油漬的小瓷罐,歪着頭問道。

    “回主子的話,正是此物,只不過罐子裏的大部分都是鹽末,只有少量的是那種讓您不能安枕的藥物,此藥無味,呈粉末狀,乳白色,雖然與鹽末有些差異,但是若是不仔細看,倒是也發現不了,虧得胡太醫鼻子靈。”找到了禍根,小文提在嗓子眼的心,可算是落了地,連說話都多了一份隨意。

    只是小文那笑眯眯的樣子,看得爾芙真是心塞極了。

    她昨個兒差點就在自/焚在了淨室裏,雖然找到了這個禍根,但是她還得喝下大把苦藥湯,才能將身體裏的殘毒排清,這孩子是不是沒腦子,怎麼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呢!

    “胡太醫那是堂堂正七品的朝廷官員,你怎麼能如此形容他。”心塞至極的爾芙,瞥了眼笑眯眯的小文,淡聲說道。

    小文也是一時激動,這纔會說出那樣的傻話,被爾芙這麼一點,心下不禁有些虛,忙回頭看了眼廊下方向,正瞧見胡太醫捋着鬍鬚皺眉頭的樣子,登時就緊張了起來,生怕胡太醫聽見了她的話,會遷怒到自家主子身上,忙俯身道:“奴婢一時失言,還請主子寬恕。”

    爾芙對着胡太醫的方向點了點頭,對着小文吩咐道:“行了,你以後要更加謹言慎行,不許學我這樣順口胡說。

    你回去胡太醫那邊看看吧,若是小廚房和上房裏的東西都檢查過了,讓他把跨院,還有廂房也檢查檢查,別再讓人在小七她們幾個孩子身邊動了什麼手腳,這些算計人的髒東西,還真是無孔不入。”說完,爾芙就滿是不快地將眼前的小罐子推到了一邊,繼續和鈴蘭說起了家常話。

    要說這鈴蘭,也算得上是個苦命的。

    年過二十五就自梳,斷了出宮的念頭,結果混到三十多歲,這才混到了掌事宮女的位分上,比起與她一塊進宮的小姐妹,那升級速度慢得不是一點點,本以爲總算是熬出頭了,雖然沒有個正經主子做靠山,但是到底靠着德妃娘娘身邊的毓秀姑姑,在宮裏也算是個有幾分臉面的宮女了。

    哪成想,一不留神就丟了差事,最後要不是毓秀求了德妃娘娘出面,從一位得寵的貴人那裏討了個人情,她這會兒就已經在慎刑司裏頭做苦差去杵米了。

    但是,她這下子在宮裏也是待不下去了。

    在宮裏虛度光陰小半輩子,鈴蘭所熟悉的就是紅牆黃瓦的紫禁城,這一離開宮門,看似是自由了,可是對於她這個已經喪失了在宮外生活能力的人來說,是無比恐懼的,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只能又賴着臉皮求了毓秀,由德妃娘娘出面,讓她來四爺府這裏討個差事,或是在府裏做個管事嬤嬤,哪怕是不能做個管事嬤嬤,直接被送到莊子上榮養,也好過她自己一個人在市井中浪跡,更別提她這些年攢些的私房體己錢了,本就不大多,完全不夠在京中生活的,可是若是離開了這片熟悉的土地,她怕是一日都活不下去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雖然明知道爾芙這位側福晉不會信任她,在烏拉那拉氏將她安排到西小院時,她還是高高興興地來了。

    爾芙默默無語地聽完鈴蘭的自述,將一個沒用過的琉璃盞,推到了對面的位置,笑着指了指圓桌配套的瓷質繡墩,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嬤嬤來了我西小院,那就是我的人了,所以你也不必這麼拘束了,就與她們一樣就好了。”說着話,爾芙就伸手指了指廊下來回走動的古箏和小文。

    “奴婢明白。”鈴蘭的屁股在繡墩上搭了個邊兒,點頭道。

    爾芙不是個很擅長和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陌生人,用句洋氣點的話說,那就是她有點小自閉。

    而鈴蘭又是個拘謹的,打從坐下那刻起就沒再說過話,兩個人就這麼默默無言的坐在一塊喝橘子水,弄得爾芙更家彆扭了,逼得她將琉璃壺中的橘子水都喝光了,小肚子漲得都難受了,這纔不得不從繡墩上站起了身子,招呼着鈴蘭跟上,一邊往上房走,一邊輕聲說道:“好了,既然給你分了差事,你就先熟悉起來吧。”

    說着話,兩人就已經回到了上房裏。

    上房裏的東西,隨着胡太醫檢查,古箏就已經歸攏回了原來的位置,倒是不見絲毫凌亂,連外間羅漢牀小茶桌上的點心盒子都已經放回到了原來位置,爾芙笑着讓鈴蘭坐在羅漢牀下首的繡墩上等,步履輕鬆地走到衣櫃前,從衣櫃的最上層,取下了一個約鞋盒大小的匣子。

    這匣子裏的是她新開的淘沙居的當月賬本。

    因爲淘沙居新開,還沒有步入正軌,連掌櫃的都是榮德閣於堯手下的大夥計臨時頂替的,所以自然是沒有請到賬房先生了,好在爾芙手底下有專門的賬房部門,但是這些賬本送過來,爾芙還沒來得及讓人送出去,倒是正好交給鈴蘭負責了。

    這倒不是爾芙不信任鈴蘭,不肯將手底下的私產都交給她打理,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鈴蘭纔剛到她院子第二天,連脾氣屬性都不瞭解,貿貿然將一大攤子事情都交出去,爾芙還沒有那麼天真好伐。

    不過就算是爾芙將這麼幾冊賬本交出來給鈴蘭,鈴蘭就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了,看着眼前掛着銅鎖的匣子,摸着手裏質地堅硬的鑰匙,她居然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這是一處專門經營舶來品的鋪子,位置算不上頂好,就在大柵欄附近,旁邊還有一家是九爺開的洋行,所以生意算不上日進斗金,但是也還過得去。”爾芙一邊從羅漢牀邊的小櫃子裏取出象徵東家身份的玉牌,一邊嘮家常似的說着鋪子裏的一些基本情況。

    “這是我的身份玉牌,另一半就在掌櫃的手裏,你改天過去的時候,直接將玉牌給他就可以了。”說着話,爾芙就將一塊邊緣有不規則斷

    痕的玉牌,交到了鈴蘭的手裏。

    玉牌雕琢精緻,一側邊緣是鏤空的葡萄藤紋路,一側是篆書的淘沙居的三個字,只是字的另一半是不存在的,顯然是在另一半的玉牌上,除了這塊象徵淘沙居東家身份的玉牌外,爾芙手裏還有一枚鏤空雕鳳紋的玉扳指,那是她名下所有產業的憑證,只要出示玉扳指就可以隨意任免各處產業的管事,這也是爾芙的最後一道保險,從未交到任何人手裏。

    分發到各處掌櫃的,以及替她打理產業的管事手裏,握着的都是與鈴蘭手裏拿着的玉牌一般無二的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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