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妾 >第1758章
    已經過了困勁兒的她,沒有躺到牀上去轉輾反側,邊做着繡活,邊想着心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嗤笑一聲,低喃道:“有意思。”

    同樣坐在牆角擺着的小杌子上做繡活的玉潔和詩蘭齊齊擡頭,異口同聲地問道:“主子,您說什麼?”

    “沒事,我是在想小烏拉那拉氏和那位老福晉喜塔臘氏的事兒,真挺有意思的。

    你們有沒有瞧見她們離開時候的表情,喜塔臘氏的表情還算正常,可是小烏拉那拉氏那臉都白了,連胭脂都蓋不住她的難看臉色,也真不知道小烏拉那拉氏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竟然鬧得烏拉那拉家的族長福晉都上門來找麻煩了,還直接找到圓明園來了!”爾芙輕輕放下手裏做了大半的繡活,撩着耳邊的碎髮,柔聲說道。

    外界的傳言,雖然長春仙館上下都知道了,但是爾芙卻是全然不知,不然她今個兒也不能那麼平靜地面對喜塔臘氏了,玉潔和詩蘭聞言,皆是一怔,隨即三言兩語地就將外面的那些越來越不像樣的傳言都告訴了爾芙,直聽得爾芙整個人都傻了,兩人這才停住了話茬。

    爾芙愣了足足有四五個呼吸的時間,笑着搖了搖頭道:“這出身大家族,也並不全然都是福氣,一舉一動都要格外小心,哪怕是出嫁爲婦,卻也難以擺脫孃家的治轄,估計喜塔臘氏就是爲了這事過來教訓小烏拉那拉氏的吧,那她以後應該就不會再來纏着我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算是喜塔臘氏做了件好事呢!”說到最後,爾芙話鋒一轉,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因爲她今個兒真是被小烏拉那拉氏給纏怕了,一想到小烏拉那拉氏好似一尊大佛似的端坐在長春仙館的樣子,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請恕奴婢潑您冷水,依奴婢淺見看,這事怕不是什麼好事。

    外面的傳言越來越過分,漸漸將您和小烏拉那拉格格之間的這點小矛盾,牽扯到家族大義上,難免會有些人非議您的做法,而且奴婢瞧着喜塔臘福晉的意思,爲了保證自家家族榮譽不受辱,這烏拉那拉家必然要給在外當差的主子爺施壓,倒是再有人從中挑撥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到您和主子爺之間的夫妻情分呢!

    奴婢覺得您不如抓緊給主子爺去封信吧,也好探探主子爺的口風。”經歷過齊家的陰險,玉潔顯得更加沉穩,她並不如爾芙那般樂觀地覺得這是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滿臉憂色的提醒道。

    “你以爲這事能瞞過耳目聰慧的四爺,瞧着吧,估計四爺的信都已經在路上了。”爾芙淡淡應着,別看她不善宅鬥,也不懂什麼陰謀暗算之道,可是她來自資訊最發達的現代,又看過不計其數的小說和電視劇、電影,所以即便她再是愚蠢,也不會盲目自信地覺得四爺這樣心思深沉、善於謀算的男人會信任她,她望着清暉閣的方向,流露出了些許孤寂、落寞的神色。

    想來被四爺留在圓明園伺候的傅鼐和張保,早就將這事報上去了吧。

    事實亦如同爾芙猜測一般,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難以信任一個人,即便爾芙一次次地經受住四爺的考驗,一直保持着最是嬌憨坦直的好印象,卻也沒能得到四爺百分之百的信任,四爺每次出去都會留張保和陳福中的一個在爾芙身邊,一來是保護爾芙這個心思單純的傻丫頭,二來就是防備爾芙可能存在的第二面,而這次的小烏拉那拉氏事件,從一件好似惡作劇般的懲罰開始到爾芙順利收服小烏拉那拉氏,又鬧出這樣那樣的傳言爲止,事無鉅細,張保都通過驛道加急送到了正陪着聖駕沿官道往泰山去的四爺手裏。

    就在爾芙和詩蘭、玉潔說話的時候,四爺的一封親筆信就送到了前邊的清暉閣,這封信,也很快就由清暉閣留守的張保送到了爾芙的長春仙館。

    而聽到外面宮女通稟的詩蘭飛快地瞟了眼廊下的動靜,一見來人是張保,不禁滿臉古怪地轉過頭來,輕聲調侃了一句:“主子,您這嘴兒好像開過光。”

    “別玩了,快去外面問問。”爾芙聞言,拿過手把鏡看了看,輕聲吩咐道。

    詩蘭得了吩咐,不敢再繼續耽擱,忙應了聲是,拎着門邊放着的油紙傘就迎到了廊下,她不動聲色地瞧了眼張保空空如也的雙手,滿臉帶笑地禮讓着張保,來到了上房,恭聲稟報道:“主子,張公公從前面過來給您請安了。”

    東次間裏,爾芙正裝作托腮小睡的樣子,聽見外面的動靜,有些迷糊地愣愣神兒,隨即對着站在詩蘭身後的張保招了招手,很是熱絡地招呼道:“這陰雨綿綿的,你怎麼過來了,快進來說話吧。”

    說完,她笑着擡腿兒踢了踢玉潔坐着的小杌子,催促道:“你也別坐着繡花了,趕快去後面給張保取熱帕子和熱薑茶來,這一頭一臉的水,再着了風寒。”

    安排完這些瑣事,她又指揮詩蘭取來繡墩給張保,招呼着張保坐下說話。

    “福晉,您別忙活了,奴才坐不住。”張保躬身一禮,謝過爾芙賜座,面露幾分親近地客氣推辭道,“奴才頂着雨過來,就是過來給您送信的,主子爺特地託驛道加急送回來的家書。”說着話,他就從袖管裏取出了一封書信,恭敬地送到了爾芙手邊。

    信封上,鐵畫銀鉤的幾個行書墨字寫着福晉鈕祜祿氏親啓的字樣。

    “送信的人走了麼?”爾芙一邊拆着信,一邊隨口問道。

    “還沒走,傅鼐大人吩咐,說留來送信的差役在前面住一晚。”張保恭聲答道。

    “哦,那也正好,我稍後就寫回信,正好你帶回去,交代差役再轉送給四爺。”爾芙大致掃過信上的內容,暗地裏撇了撇嘴兒,嘴上很是客氣地吩咐道。

    信裏的內容和她猜測的差不多,沒有情侶間的甜言蜜語,也沒有措辭嚴厲的怪罪責問,措辭穩妥,字裏行間都給人一種清風拂面的感覺,不過這就是四爺的風格,那些溫情撫慰都是留在兩個人最私密的時候了,平時都是要多穩重就多穩重,那樣子就好像是個睿智且穩重的父輩。

    爾芙吩咐要回信,張保自然不敢催促,正好玉潔取來燙過的帕子和熱茶給他,他一邊接過熱茶捧在手裏頭,一邊拿過熱帕子擦拭着臉上的雨水,收拾齊整之後,這才低頭凝視着腳尖,等待着爾芙去寫回信。

    一會兒工夫,爾芙就寫好了給四爺的回信。

    內容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沒有甜甜蜜蜜的私房話,最後着重點出烏拉那拉氏族長福晉喜塔臘氏來訪的事兒,便用朱漆火封封好了信封,直接交給了張保,她並沒有在信封上多做註釋,因爲她知道張保必然會給四爺回信,她這封信就捎帶腳送過去的,而且她的那手字也真是拿不出手,還是就不要寫在明面上給人笑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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