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妾 >第1824章
    一向歡聲不斷的正院裏,突然寂靜下來,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原本依着爾芙正撒嬌的小七,也乖乖地坐正了身子,這讓剛剛還在低聲說笑的爾芙有些不適應了,怎麼四爺的殺傷力就越來越嚴重了呢

    幾位格格,瞧着神態還算正常。

    烏拉那拉氏,那白眼都恨不得翻出天際了,臉上寫滿了嫌棄二字。

    李荷茱李側福晉則是因爲從小養成的口味和爾芙等人太過不同,臉色也顯得有些不好看,但是還算矜持,並沒有明顯表現出來。

    不過不管她們喜好如何,爾芙是連喝兩碗粥,又用了兩個女乃餑餑,這才撂筷子。

    隨着爾芙這邊一撂筷,烏拉那拉氏就忙丟了手裏的湯匙,其他幾人也都一一坐正了身子,爾芙聽着動靜,扭頭看去,其他人還好,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喝了一碗粥,喫上幾塊點心,並沒有端着架子不動筷。

    這麼一對比,便把烏拉那拉氏顯出來了。

    只見烏拉那拉氏用的那隻青釉蓮花碗裏,一碗荷葉蓮子粥就根本沒怎麼動,筷子也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地擺在筷架上,描畫着青花紋的淺口喫碟裏,更是一看就沒有用過的,也不知道烏拉那拉氏是喫不慣這種家常飯菜,還是怕有人在喫食裏動手腳

    不過爾芙不是個喜歡多生是非的人,瞧瞧就將腦袋瓜兒轉過去,該漱口漱口,該淨手淨手,簡單收拾一番,便直接離開了桌邊兒,端着一盞茶,坐到了堂屋上首擺着的方桌旁邊去了。

    她是不打算出去吹冷風了,外面陰涔涔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下雨了呢。

    當然,爾芙也不是就不管烏雅格格那邊兒的情況了,不然不就成了做樣子了,她是本分實在的人,所以她時不時就讓詩情和詩蘭去產房那邊瞧瞧,也交代守在禪房門口的毓秀姑姑一有消息就報過來,這樣一來,她也就可以踏踏實實地待在房間裏等待了,有一搭無一搭地和府中內眷扯扯閒篇,時間倒是不耐熬了。

    等來等去,等來等去又是小半天了。

    爾芙坐在堂屋裏都等得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了,烏雅格格那邊兒還沒有動靜呢。

    如果不是烏雅格格卻是出現了宮縮陣痛等生產前的症狀,她都要懷疑烏雅格格是不是在和大家夥兒開玩笑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擔心起來,畢竟這宮縮陣痛的時間也太久了。

    她強作鎮定地踱步到產房前,問過了等在廊下整晚的梁太醫,還有房間裏經驗豐富的穩婆二人組,得知烏雅格格雖然陣痛的時間有些久,但是到現在宮口都沒有開全,羊水也沒有破,而且胎兒還好好待在肚子裏,便是耽擱的時間久些,卻也沒有任何危險,這才放心地回到了堂屋那邊繼續等着。

    既然沒事,那就繼續等吧。

    她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堂屋裏,聽着下首衆女嘮家常,隨着衆女的話題從最近時興的絹花首飾的樣式,扯到了前些日子宜妃娘娘回府省親,當衆教訓親族同好的事上,產房裏的烏雅格格終於發動了。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順着小風,如撕綿扯絮般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爾芙慌忙起身,急急趕到了產房的門口,其他女人則是緊隨其後,一個個都伸長脖子地往產房裏面瞧去,只是窗邊還擋着遮風避寒的屏風,便是她們將腦袋瓜兒貼在窗戶上,卻也看不到裏面分毫,但是聽着裏面烏雅格格的悶吼聲和穩婆們的鼓勁聲,應該還算是順利吧。

    “行了,估計也快了,那就在外面稍站站吧。”她回頭瞧瞧身後雙眼泛紅的衆女,滿臉是笑地招呼道。

    說完,她又讓詩蘭領着那些閒着的小宮女去堂屋裏搬來椅子,落座等候。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天上的雲層越堆越厚,天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小涼風更是嗖嗖地刮起來了,爾芙有些擔憂地瞧着天上,生怕一場雨說來就來,將這滿院女眷都澆個正着,也就在這個時候,之前產房緊閉着的房門,終於被穩婆從裏面打開了。

    嘎吱

    細微的開門聲響起,也不知道是不是爾芙自個兒的心理作用,她心底竟然涌起了一種不祥和惶恐來,所以她不自覺得就站起身來,迎着還未跨過門檻走出來的穩婆就迎上前去了。

    “怎麼樣”她顫着聲音問道。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還請福晉自個兒進去瞧瞧吧。”穩婆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忐忑和尷尬,但是她也不敢不回答,她稍作沉吟,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說完,穩婆就微微側身,讓出了門口位置,讓爾芙能夠進到產房裏。

    爾芙見狀,便知道她心底的不祥預感,怕是成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在心裏給自個兒鼓鼓勁兒,終於故作勇氣地邁過那道門檻,走進了瀰漫着血腥酸澀味道的產房裏,強忍着悶熱和各種不適,來到了烏雅格格躺着的大炕跟前兒。

    只一眼,爾芙就明白了穩婆神色有異的原因。

    緊挨着落地罩的炕邊兒位置,一個大紅色金絲繡福祿雙全紋路的錦緞襁褓裏,一個已經穿上同色同花紋小衣的嬰兒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只見他臉色泛青,還隱隱透着詭異的紫斑,緊緊抓着襁褓邊的雙手,十指指尖都是黑色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正常的嬰兒模樣,加之爾芙並未在外面聽到嬰兒落地的啼哭聲,哪裏還想不出是怎麼回事呢

    她有些心虛地別過了腦袋瓜兒,不讓自個兒再去看炕上躺着的那個瘮人嬰兒,一雙眼睛如噴火似的緊盯着穩婆,厲聲問道“你們不是說烏雅格格這胎沒什麼大問題麼,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戰戰兢兢地跟在爾芙身後的穩婆聞言,登時就跪在了地上。

    她連連磕着響頭,直磕得腦門都有些泛青紅腫了,這才顫聲解釋道“福晉恕罪,福晉恕罪奴婢們伺候烏雅格格生產,絕對是盡心盡力,沒有半點懈怠疏懶之處,小阿哥如此情況,絕不是奴婢們所致,而且您也瞧見了,小阿哥打從落地那刻起,那就是一點呼吸都沒有啊”

    “喊,使勁喊,吵醒了烏雅格格,看你們要怎麼交代”爾芙沒好氣地教訓道。

    不過她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到穩婆們的身上,小嬰兒滿臉青紫,一看就是胎兒腹中的死胎一個,顯然是應了幾位太醫的診斷,這胎兒就是保到足月生產,亦是保不住的。

    她氣就氣這兩個穩婆辦事真是太糊塗了。

    你說,就算是烏雅格格生下死胎來,有些晦氣,卻也不是什麼不能公開的祕密,把自個兒鬼鬼祟祟地弄進來,這算怎麼個事兒呢,這要是有人故意挑撥,說自個兒害死了烏雅格格才落地的小阿哥的話,一生下孩子就陷入昏睡的烏雅格格還不得信以爲真,那自個兒這就算全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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