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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四十一章

    隨着四爺話音一落,房間裏出現了片刻的寧靜。

    眼瞧着爾芙的臉色突變,四爺有些後悔沒有顧慮到爾芙的單純性子,竟然一激動就這般直白的說出了這番話,連他在確定過陳福的調查結果後都有過短暫的失態,何況是心性直白的爾芙了,不過本就煩悶不已的他,也實在沒心情去安慰爾芙,他單手將羅漢牀當間放着的小茶桌挪到旁邊,借給了爾芙一個溫暖的肩膀,將爾芙攬入懷中,輕嗅着爾芙發間的清爽淡香,彷彿也獲得了片刻的安寧。

    只不過這次,他真是小看爾芙了。

    爾芙之前的沉默,並非是因爲猜測成真失態,而是覺得四爺是當局者迷,不敢相信四爺會這般輕易地中了幕後黑手設下的圈套,其實就在陳福暗中調查那些死士來歷的時候,白嬌手下的密探也沒有閒着,而且選擇了和陳福截然不同的調查方向,從外圍開始調查這些死士在世時的生活軌跡,因爲白嬌的身份所限,她沒有辦法接觸到被陳福的人嚴密把控住的死士屍體,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的開始讓隱藏在市井間的暗探,按圖索驥的去尋找這些死士活着時候的點點線索。

    雖然這法子有些太麻煩,卻是最有效的辦法。

    按照爾芙的說法,越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便越是有特別的愛好,因爲長時間的隱藏本性,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動輒就是以死相拼的生活,必然導致他們的心理壓力過大,一旦輕鬆下來,爲了舒緩緊張的心情和壓力,沒有人會選擇繼續隱藏在暗處。

    聰明些的人會給自個兒找一個不大起眼的興趣愛好,可能是養養魚、養養花,修身養性,而性格更加偏激些的,心中會覺得自個兒有今個兒沒明個兒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丟了這條小命,與其人死了卻留下大把銀子沒有花掉,便宜了旁人,便會選擇去賭坊來一場豪賭,或是去青樓里豪擲千金的,過過被人諂媚奉承的癮兒……總之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缺錢。

    而相比於尋常百姓過日子勤儉節約的做派,這些人定然會顯得格外突兀,即便是再小心謹慎的人,也絕對會給左右鄰居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想要查到這些人的生活軌跡,絕對不算太難的事情,只要肯灑出人去找就是了。

    功夫不負苦心人,白嬌發動手下暗探,又使銀子收買了街邊乞討爲生的丐幫,總算是發現了些許痕跡,她爲免打草驚蛇,所以一直等到爾芙傳來四爺將密摺送呈皇上以後,這纔將幾個暗探安排進了幾處專門往各處送水的水鋪,最終確定了這些人中,卻是有她一直想要尋找的那夥死士的其中一個。

    如所有反派都愛說的那句話一般,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祕密。

    當這個還活着的死士被白嬌的人抓起來以後,再經歷過各種嚴刑拷打,又經歷過美人色誘,終於在一筆足以他享樂終生的銀錢面前,說出了真相。

    死士,確實是由索額圖培養的。

    而索額圖培養這些死士的目的和爾芙的猜測有些出入,原本是他爲了保證太子胤礽在外行走的安全,這纔在許多年前就着人從各處挑選出了一批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的孤兒安排在隱蔽的莊子裏,從小接受以胤礽爲主的洗腦教育和練習刀劍拳腳工夫,可惜康熙老爺子將胤礽保護得太好,這些死士到索額圖被康熙老爺子治罪,最後病故的那天都沒有被送到胤礽身邊去。

    後來隨着索額圖這個赫舍裏家的中流砥柱轟然倒地,赫舍里氏在京中的勢力,也被其他皇子的母族給連根拔起,最終灰溜溜地回到了關外的故鄉去,等待着胤礽太子的復起。

    而這些由索額圖安排的心腹一手培養出來的死士,並沒有隨着赫舍裏一族離開,反而被索額圖的心腹當做投名狀,獻給了後來的主子,直到死士被白嬌抓起來的那天,恐怕住在毓慶宮裏的那位太子都不知道他的舅姥爺爲他安排了這樣的後手。

    此番這些死士被派出來執行刺殺四爺的任務,已然成了棄子。

    這個死士能被白嬌抓起來,卻是意外之喜,因爲就在這些死士以爲逃得一死,順利離開案發現場後,還沒來得及請罪,便被那個照顧他們從小到大的男人送上了攙着劇/毒的酒水。

    他能保住這條小命,完全是他生來就有的過敏症救了他。

    因爲對酒水過敏,他並沒有將那碗酒水送入口,而是趁着月色昏暗,偷偷將碗裏的酒倒在了衣襟上,端着個空碗做做樣子,當他發現身邊的夥伴倒地的瞬間,他也就裝死躺在了地上。

    不過就算是如此,他仍然丟了半條命。

    那個從小就經常出現在他們這些將性命賣給赫舍裏一族的死士身邊的男人,爲了避免有人裝死,即便是讓他們喝過毒/酒,還是小心謹慎地給每個人補了刀,他在城外的亂葬崗,足足躺了三天,這才撐着最後一口氣回到了城裏,躲在南城的一個暗門子裏,靠着走街串巷的赤腳大夫開出的土方子,勉強活了下來,本以爲過了這些日子,外面也是風平浪靜,身上的那點散碎銀子都消耗殆盡,暗門子裏的娘們,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爲了繼續活下去,他這纔不得不冒險回到了他那個應該沒有人知道的住處,結果就落在了白嬌的手裏頭。

    直到被白嬌抓住的那刻,他無比痛恨自個兒的貪婪和冒險。

    沒有錢就沒有錢唄,他一把子力氣,做些什麼都能活下去,爲什麼就不能辛苦辛苦,非要取回賣命掙的那些銀子,想着換個地方去當個富家翁。

    不過這世上就不存在後悔藥。

    哪怕他將腸子都悔青了,也改變不了被抓住的事實。

    好在,爾芙和白嬌都不算壞人,即便是爲了得到真相,對他這個還有些虛弱的傷病員,不是那麼太客氣,過後卻安排了靠譜的大夫替他看診,也替他那些新傷、舊患都上了傷藥,還給他安排了一處不錯的清淨院子養傷,等着去指證那個差點弄死他的男人,他曾經

    當父親、先生敬重過的男人。

    ————

    不過此時,反倒是沒等到這個死士賈三去指正那個神祕男人,便被先送到了四爺跟前來,爲了給四爺個驚喜,人是被藏在水車裏送進來的,旁人不瞭解四爺,爾芙卻知道四爺是真的將胤礽當哥哥看了,她太清楚四爺有多傷心胤礽對自個兒出手這件事了,爲了不讓四爺繼續消沉下去,這個賈三就這樣來到了四爺府裏。

    當四爺看到眼前這個滿臉蠟黃的男人時,直接怔在了原地。

    “你不是要告訴爺,其實那些死士是有人想要故意栽贓給太子安排的吧。”四爺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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