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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9章

    在她跟在弘暉身邊有些日子以後,一個很是偶然的機會,她感覺到了血脈的呼喚。

    那是瑞溪被家中庶妹暗害,推入蓮池,命懸一線時,用最後一口氣、最後一絲氣力所留下的詛咒,她要報仇,她希望她的存在能給家中額娘帶來尊榮,她希望那個從小和她爭盡阿瑪寵愛庶妹寶珠身敗名裂

    而她用最後一絲氣力留下的詛咒,找來了對世間有所留戀的烏拉那拉氏。

    先福晉烏拉那拉氏的這抹幽魂順利接受了瑞溪還未涼透的屍身,可是她等到的並非是原主阿瑪和額娘疼惜的安撫和懷抱,而是一方浸滿水的帕子堵住了她的口鼻,不得不小心隱忍地假做死亡,任由那些人將她裝進棺槨,忍着周身僵硬的不適,忍着腹中陣陣嗡鳴,待到外面響起陣陣的哀哭聲,她這才強撐着最後一絲氣力推開了還未釘死的棺蓋。

    “有人要害我,額娘救我”她裝作瑞溪的樣子,對着爲首哭得最慘的一位婦人,滿臉虛弱地伸出了胳膊求救。

    被宮中留牌子入選的秀女在家裏被迫害至此,竟要靠在棺槨中假死保命,若是被傳揚出去,這就是連累整個家族都被滅族的重罪,所幸原主是家中小輩,因家中長輩仍在世,所以葬禮並不能大操大辦,所以在場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是烏拉那拉家的族人和原主額娘高佳氏的族人。

    即便是如此,原主的額娘高佳氏亦是不肯就此善罷甘休,大有要拉着瑞溪去大理寺告狀的意思,噶爾拉爲了掩蓋住這樁醜聞,爲了不被高佳氏作鬧不休,還是不得不親手處置了後院寵妾於氏,並責罰了和原主爭盡阿瑪寵愛的庶妹寶珠,同時將名下的一處私產田莊過到了瑞溪的名下。

    至此,烏拉那拉氏在噶爾拉府上的安全就算是有了少許保證。

    不過爲了完全原主的願望,也爲了能夠更近距離地照顧到弘暉,她並沒有小心翼翼地夾着尾巴做人,而是攛掇着高佳氏頻頻出入烏拉那拉氏族中其他福晉組織的簪花宴,最終終於將自個兒推薦到了烏拉那拉氏老族長福晉喜塔臘氏跟前,並且成爲了喜塔臘氏跟前的大紅人兒,獲得了家族的幫助,再次來到了四爺府,和爾芙調換身份的成爲了四爺府裏的新側福晉。

    正因爲烏拉那拉氏瑞溪變了芯子,纔有了她入府這樁事,纔有了珍珠對她的懷疑。

    “瓜爾佳氏,我和你的賬,咱們有機會算清楚。”頂着瑞溪的皮囊,卻難以先福晉烏拉那拉氏的滿腹怨恨,她早早就驅散了房中侍候的婢僕,獨自坐在燭光照不見的陰暗處,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都扭曲成了一團,咬着牙,狠狠咒罵道。

    不怪她會如此動怒,她其實明白她並非是敗在了瓜爾佳氏爾芙那個蠢女人的手裏,她心裏明白她會落到被病故的下場,完全是因爲她踩到了四爺的底線,本來她是並沒有想要故意和爾芙爲難,也想過做個乖巧安分的妾室,躲在暗處保護好她可憐的嫡長子弘暉就好,甚至想過和爾芙聯手,幫助爾芙坐穩嫡福晉的寶座,不過因爲她實在瞧不上爾芙這種如菟絲花般依仗着男人恩寵過日子的女人,而且同爲女子,她難免會嫉妒,何況事關四爺是她從豆蔻之年就愛慕上的男子,所以當她看到四爺脖頸處那枚粉嘟嘟的脣印時,整個人都抓狂了。

    只一個瞬間,只是一抹不經意流露出的嫉妒眼神,四爺就走了。

    深夜時分,本該是二人在牀笫間歡好的時候,但是就因爲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一個嫉恨眼神,四爺就抽身而去,將紅果果躺在牀上等着四爺品嚐的她丟下了,她這個臉丟大發了,如何能讓她不去怨恨那個在四爺脖頸處留下吻痕的爾芙呢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走,她裹着單薄的寢衣坐在牀邊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正院的方向,想象着正院裏正滿眼嘲笑瞧着她的爾芙,心底就是止不住的怒火噴涌,直到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這才收斂起滿眼的羞惱和嫉恨之色,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和平和,朗聲招呼着在外間等着伺候的綠意和青柳。

    綠意和青柳是喜塔臘氏爲烏拉那拉氏瑞溪安排的兩個陪嫁宮女,雖然不如她以前身邊的琦香、琦珍等人得力,卻勝在忠心,尤其是她和烏拉那拉氏一族沒有利益紛爭的時候,她也樂得留下二人在自個兒身邊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兒,比如此時。

    穿着一身青藍色宮女服飾的綠意小心翼翼地湊到烏拉那拉氏瑞溪的身邊,瞧着烏拉那拉氏瑞溪身上那身輕薄的寢衣,忙擡手取過牀邊兒衣架上搭着的雲錦披風搭在瑞溪的肩頭,同時輕聲安慰道:“主子,您聽奴婢一句勸,千萬往開了想着些,興許是主子爺前院有要緊事呢,興許是後院裏的什麼人在主子爺跟前說了壞話,您不能這麼糟蹋自個兒的身子。”

    “呵呵,這些事兒,我都明白,我就是坐在這兒有些乏了,不知不覺地就睡着了,反倒是讓你們跟着擔心了。”這會兒的烏拉那拉氏瑞溪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她可不會讓底下人瞧笑話,自是扯出滿臉淡然的笑容,如同往常似的含笑說道,說着就讓綠意去後面小廚房去準備熱水了。

    身體是自個兒的,原主留給她的身體就不算康健,她不會再糟踐自個兒的身體。

    就這樣,烏拉那拉氏將所有不甘和委屈都壓在了心底,笑吟吟地和近身伺候的綠意和青柳說着不鹹不淡的家常話打發時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將自個兒打理得清清爽爽地躺回到了溫暖的被窩裏,待到睏意上涌,這才讓綠意和青柳都下去休息了。

    一夜無夢,她再睜眼就已經是天光大亮。

    烏拉那拉氏沒有賴牀的毛病,做福晉這麼許多年養尊處優是不假,卻每日都要早早地在正堂接受各院女眷過來虛情假意的請安,她的生物鐘都已經習慣了這點,所以即便是她整夜都難以安枕,卻仍然在這個特定的時間點,徐徐睜開了雙眼。

    “綠意”她半倚着軟枕靠坐在牀頭位置,啞着嗓子喚道。

    早就等在牀邊的綠意聽見,忙滿臉帶笑地迎上前來,撩起了繡着並蒂蓮花紋樣的牀幔,細緻地用牀柱邊兒垂下的金鉤挽好,柔聲喚道:“主子,您醒了”

    同時,將一盞晾得溫熱的茶水遞到烏拉那拉氏的脣邊兒,伺候着她喝下。

    烏拉那拉氏就這樣倚着軟枕,順順當當地將一杯溫熱的茶水喝下,又閉着眼睛歇息了片刻,這才伸手讓綠意伺候着自個兒起身梳妝打扮,她早就習慣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一舉一動都自帶威儀,即便是披頭散髮如瘋婦般,卻難掩起骨子裏的那份華貴,也正因如此,她纔會入了喜塔臘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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