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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二章

    正院裏,詩蘭正領着一衆小宮女辛苦準備爾芙交代下來的一併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火盆、柚子葉之類的東西,火盆還好,隨便去哪個小宮女的房裏找找,都有現成的火盆,可是柚子葉這種帶有嚴重季節性限制和地域性限制的東西,即便是詩蘭和詩情這樣見多識廣的大宮女,也是聽說過,沒有見過,甚至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幾次。

    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所以雖然準備工作很艱難,但是當四爺和爾芙回到正院的時候,這些東西還是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鎏金的火盆裏,燃燒着烈烈炭火,正擺在正院院門的門檻前,四爺有些不解地回頭看了眼爾芙,爾芙訕訕笑着,解釋道:“我聽人說跨火盆可以去晦氣,雖說宗人府算不上什麼不吉利的地方,可是你這次無端招惹上這樣的是非,總歸是有幾分晦氣,正好趁着這機會就試試唄,興許有效呢!”

    說完,她就已經拉着止步不前的四爺往火盆的方向走去。

    四爺苦笑着搖了搖頭,卻到底是順着爾芙的心思,撩着袍擺,大跨步地邁過了火盆,也不知道是誰準備的火盆,竟然將爾芙和四爺大婚時候,擺在儀門口的那個火盆找了出來,這都不算什麼大問題,物盡其用,也是他所提倡的生活態度,可是誰能告訴他火盆裏頭的那恨不得要燒到腰高的火焰是誰點燃的,這到底是跨火盆去晦氣,還是要直接將他燒死在門口……

    走過了院門口,四爺剛要回頭看看,緊跟在四爺身後的爾芙就重重地拍了拍四爺的肩膀,同時壓低聲音的提醒道:“不能回頭,這跨火盆的寓意是一刀兩斷,阻礙晦氣跟上你,你這會兒回頭,可是不吉利。”說完,她就便招呼着身邊伺候的白芷趁着火盆裏的炭火正旺,快些去將院門關上,免得晦氣再跟上來。

    上房前,身負重任的詩蘭和詩情,正手拿艾葉等着四爺走近。

    這也是爾芙臨出門前的時候,特地交代下來的,本來是要她們用柚子葉替四爺從頭到腳地撣掉晦氣的,不過因爲地域性和季節性的關係,她們實在是找不到柚子葉這種在現代隨手可見的東西,所以就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艾葉這種更常見的植物,左右這種植物在功效上,好似和柚子葉也相差不多。

    爲了不破壞爾芙安排的儀式,還特地讓人稟報爾芙拿主意,得到了爾芙首肯,她們這纔會用艾葉替代。

    嫩嫩的艾葉,帶着一股子特別的清香味道。

    爾芙緊走兩步,來到詩蘭的身邊,接過她手裏頭的艾葉,交代她去端來浸泡着艾葉的清水,等着一會兒給四爺洗手,這才和詩情一塊上前,一左一右地站在四爺身邊,將四爺攔在了臺階下,從頭到腳地掃掉四爺身上的晦氣。

    可憐四爺從宗人府坐臥難安地度過小半個月的工夫,這會兒就想要好好躺在滿是馨香的牀上歇歇乏,可是折騰了這麼一溜夠都沒能走進上房,要不是看在這些東西都是爾芙特地給他安排的迎接方式上,就四爺這個暴脾氣,早就已經翻臉、甩袖子走人了。

    不過即便如此,四爺的臉色仍然難免有些難看。

    “你這都是迷信,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聽來的這種風俗習慣,這要是用這些艾葉掃掃就能去晦氣,那爺現在就該去賭坊一掃八方,而不是坐在這裏喝茶了。”好不容易進到上房裏,四爺接過爾芙親手奉上的熱茶抿了口,嘆氣道,他不是不明白爾芙的好意,可是這好意來得太兇猛,他一時之間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來,聽說稍後,淨室裏,他還要用艾葉浸泡過的洗澡水大洗,想要好好休息一會兒是真困難啊!

    爾芙笑笑,也不反駁,柔柔勸道:“寧可信其有唄。

    你是不知道這次你突然被宗人府禁足的事,可是把我嚇壞了,要不是有德妃娘娘和毓秀姑姑從旁扶持,府裏衆位姐妹也算是明白事理,我怕是真要堅持不住了,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再來一次,我一定會崩潰的。”

    說完,她就起身來到了四爺身後,輕輕替他拿捏着肩頸。

    爾芙也知道四爺這些日子在宗人府的靜心堂裏,必然喫不好、睡不好的,必是身心俱疲,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舒適且溫馨的房間裏,好好休息休息,她也心疼四爺,想要四爺早早歇息,可是去晦氣這種事情,總是要一鼓作氣,趕在進門前就要統統做好的,若不是怕其他情敵看見笑話她眼皮子淺兒、沒見識,也怕四爺會嫌棄這種丟臉不肯做,她都恨不得將火盆擺到四爺府正門去,所以她現在能爲四爺做的事情,只有這區區推拿了。

    “你也坐吧,你這小貓似的力氣,再把你累壞了。”四爺也知道爾芙是一番好意,他反手握住爾芙放在他肩上的雙手,略帶抱歉的低喃道,他不是不知道爾芙會爲了他的事情擔心,可是這朝上朝下的人,在他被禁足以後,必然會將眼睛都長在爾芙頭上,所以他左思右想之後,還是選擇了隱瞞爾芙,他一是怕將真相告訴爾芙之後,爾芙會覺得他行事太過陰狠,性格和善柔婉的爾芙會躲閃他,二是他也擔心爾芙知道真相,又不善於僞裝,讓其他人從中發現端倪,將他的苦心安排給破壞掉,不過當他真的看到爾芙爲他的事情喫不下、睡不着,而憔悴不堪的時候,他也是真的發自內心地覺得抱歉和後悔。

    爾芙聞言,倒也沒有再堅持替四爺按摩,笑着坐在了一旁。

    因爲她也知道她的力氣太小,手法也不夠專業,這種揉捏的動作,根本起不到爲四爺解乏的效果,還不如早些讓四爺去泡個澡,換上身舒適柔軟的裏衣,讓他好好躺躺解乏,所以她也不想拉着四爺在堂屋說話了,扭頭對着淨室那邊招呼了一聲,得到肯定回答以後,笑

    着對四爺柔聲道:“那邊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如我陪你進房裏把外袍給脫了吧,瞧瞧這一身,也是難爲你能穿了這麼些日子。”說完,她就不等四爺回答的站起身來,從大衣櫃裏,找出針線房之前裁剪好的細棉布裏衣,這都是針線房早前做好,而且已經細細漂洗過的。

    四爺見狀,心塞塞地嘆了口氣,卻到底沒有拗着爾芙的意思,認命地起身來到內室,將身上這件滿是褶皺的外袍換下,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領口泛黃的裏衣,忙接過爾芙遞過來的乾淨衣裳,邁步就往淨室裏走去。

    宗人府禁足他,雖然沒有打罵責罰他,可是小小的靜心堂裏,除了有一張包着錦緞的蒲團,擺在列祖列宗畫像前,還有一張貼牆根兒擺着的矮榻,連個洗臉盆都沒給受罰的皇子宗親預備。

    他這幾日,可以說是過着野人一般的生活,喫的是風乾肉脯,喝的是苦澀的涼茶,睡的是硬板矮榻,身上蓋着略帶黴味的厚棉被,洗澡這種事,壓根沒有人會想要給他安排,要不是後來爾芙派人送了幾套乾淨衣裳過去,他估計都要沒有人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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