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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五章

    佳思院,位於四爺府西北角上的一處僻靜院落,也是禁足李氏的地方,早在蘇培盛領着人去東小院見大李氏的時候,便已經讓秦嬤嬤安排宮人將這裏簡單清理了下,也將一整套還算體面的傢俱從庫房挪了過來,雖說比不上東小院那邊的傢俱考究,但是起碼不至於讓李氏連個坐着歇息的地方都沒有。

    旁邊蘇培盛監督着大力婆子將大李氏的行李送過來,便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他也沒有忘記按照四爺的吩咐給大李氏留下兩個小丫鬟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而爲了不讓大李氏的日子太難過,他還特地重新挑選了兩個做雜役的小丫鬟過來。

    別看兩個小丫鬟都是九歲上的小孩子,但是都是性格本分的乖巧孩子,可能是不如李氏身邊的宮女聰明伶俐,可是足夠本分,也就不會做出奴大欺主的事情來,將兩個小丫鬟引薦給大李氏見過後,蘇培盛便回到正院去給四爺回話啦。

    飛珠、如雲,兩個九歲的小丫頭,突然就從打掃花園草木的粗使雜役,變身成爲了李庶福晉身邊的小丫鬟,雖然她們也都知道李庶福晉已經徹底失勢,不過作爲府裏最底層的小丫頭們,她們被陽光風雨打磨地微微發紅的小臉上,仍然寫滿了對李庶福晉的敬畏,絲毫不敢有不敬的心思。

    如此一來,李庶福晉也更加平靜地接受被圈禁的命運了。

    她微微擡了擡手,招呼過兩個小丫頭上前,將耳邊帶着的一對鑲珠耳墜子摘了下來,又取下鬢邊一支鎏金簪子,分別賞給了二人,“以後這佳思院就是咱們主僕三人相依爲命的地方,這點小玩意兒就算是我給你們的見面禮吧。”

    到底是入府有些年頭的老人兒,別看大李氏庫房裏的珍稀古玩、字畫等東西都已經封箱造冊地收入公中庫房,但是蘇培盛還給她留下了不少值錢玩意,單單是鑲螺鈿的五層酸枝木妝匣就有兩尊,更甭提綾羅綢緞的名貴衣裳,起碼短時間內,她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兩個小丫頭都是沒見過世面的雜役出身,猛然收到這麼貴重的打賞,皆是滿臉喜色,連適應環境的過程都不需要,便已經忙活着替李氏去歸納大力婆子擡過來的行李了,大李氏稍微愣了愣,便也加入到了收拾房間的陣營中。

    已經沒有了使奴喚婢的權利,她也就嬌貴不起來了。

    虧得她入宮前就是尋常普通小吏家的女兒,本就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貴女,尋常灑掃的活計,她雖然已經有些年頭沒有做過,但是很快就習慣了。

    這邊李氏在忙活着收拾自個兒以後要生活的地方,那邊爾芙和四爺已經頭碰頭地躺在了牀上,倒也沒有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只不過是四爺實在有些累了,想要抱着爾芙好好休息一會而已。

    ……………………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隨着四爺回府,距離康熙老爺子離宮避暑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爾芙再次迴歸到忙碌的當家主婦生活中,她又要清點帶到圓明園的家居擺設,又要安排隨行侍候的婢女人選,還要和四爺商量帶那些女眷去圓明園去小住,總之各種煩雜的事情壓下來,她比四爺還要忙了。

    因爲四爺除了早起上朝,上午在六部輪值,下午時不時地去乾清宮和康熙老爺子探討下施政手段,其他的時候就是和幕僚處理內閣轉過來的邸報和奏疏,傍晚時分就會準時進後院走動,獲得片刻的安寧和享樂。

    而爾芙就毀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睡覺的時間,其餘時間被管事嬤嬤佔據了,一直在商量着離府事宜,不但沒有機會找孩子們過她最喜歡的親子時光,最後連午後小憩的工夫都沒有了,更甭提去佳思院那邊找大李氏的麻煩了。

    “你說有人故意剋扣李氏的份例?”所以當詩蘭和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還帶着一點難以置信的反問道,因爲她認爲在她執掌中饋以後,各處管事嬤嬤都已經改了跟紅頂白的陋習,這都是她親眼所見的,她當真不認爲會有人故意爲難已經失勢的大李氏,畢竟從四爺處置大李氏的手段來看,四爺似是對大李氏還有幾分情分在,誰會在這種時候去觸四爺的黴頭呢……難道是有人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

    不怪她會有如此猜測,和情敵同處一府,又佔據着唯一的嫡福晉之位,爾芙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須要時時刻刻地防備從背後射過來的暗箭。

    顯然,詩蘭也是明白她的意思,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繼續道:“而且不單單是有人故意剋扣李氏那邊的份例,便是連佟佳側福晉那邊的份例,好似也出現了一點問題,比如她份例內的特質杭粉和蘇袖緞面的褂裙等幾樣特別採購的東西都被人替換了。”

    這種事可大可小,爾芙就算是已經忙得腳打後腦勺,卻也不敢忽視,她微微挑了挑眉梢,隨手將已經看了一半的賬本收進抽屜裏,扭頭吩咐道:“你讓杜嬤嬤和秦嬤嬤過來見我。”說完,她起身來到堂屋裏,接過詩情奉上的熱茶,琢磨着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少時片刻,杜嬤嬤和秦嬤嬤就並肩來到了上房裏,不過還不等爾芙開口發問,杜嬤嬤便已經跪地請罪,弄得爾芙都愣住了神,原本琢磨了好半天的話,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最終只能尷尬地吞吞唾沫,指着下首擺着的官帽椅,示意秦嬤嬤和杜嬤嬤坐下說話。

    見二人落座,爾芙揮手驅散了房間裏的婢女,隨後捧起身側方桌上的茶碗,抿了兩口熱茶,略微穩了穩心神,接茬問道:“想必我這會兒讓二位過來的意思,二位也已經猜到了,那二位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何我幾次三番強調過

    的事情,竟然仍有人明知故犯,到底是我馭下無方,還是二位選人的眼光有問題,連府裏女主子用的胭脂水粉和穿戴的衣裳首飾都能出現這樣的問題,那底下人用的東西,還能看麼!”說完,她就重重地將手裏的茶碗,撴在了桌上,以配合她的氣勢和威嚇。

    “福晉息怒,容奴婢細稟,這件事實在是因爲在兩淮等地的採買人手出現了問題,而並非是府裏這邊出現了問題,其實府中每月都會通過驛道和商船給分撥在各地的管事送去採購清單,以江南道的採購單子最爲頻繁,因爲府中各院主子穿戴的綾羅綢緞和胭脂水粉等物,多爲江南道上的出品。

    之前奴婢沒能及時將這事上報,也是因爲此次負責採買的人是福晉身邊已經出嫁的近身宮女玉潔姑娘的家裏人,奴婢本想着先從庫房調出一批差不多的東西頂上,稍後再來和福晉回稟,卻不想這事到底是傳到福晉耳朵裏了。”被爾芙問到頭上的杜嬤嬤臉色發苦地解釋道,她是專門負責府中採買事物的人,因爲接觸的各類名貴東西頗多,早就練就了一雙慧眼,哪裏會看不出江南道送過來的東西有問題,只不過因爲江南道採買的人手是爾芙的人,她這纔沒有戳穿,卻沒想到爾芙會揪着這件事不放,如果她是現代人,她現在心底一定會鑽出一張‘寶寶心裏苦’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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