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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4章

    招呼着王家兩兄弟把書案上亂糟糟的邸報和各處發過來的公文收拾好,忙活了一腦門汗,總算是趕在爾芙過來前,往內室換了身乾淨利落的箭袖褂子,又讓人重新在書房的堂屋佈置上爾芙愛喫的茶點,這纔算是消停了下來,臉色明朗地坐在書案後,裝模作樣地捧着一本不知何人撰寫的天文曆法書籍,等着門外響起通傳稟報的聲音,如同沒事人似的讓人迎着爾芙進來落座。

    少時片刻,爾芙來到了前院書房的院子外頭。

    “猴崽子兒,還不抓緊給咱家主子進去通報一聲。”從爾芙進府那天就跟她跟前伺候的趙德柱,如今也算是徹底熬出頭了,雖說比不得蘇培盛在前院的臉面,但是支使起守門的小太監,那也是格外順手,不需要爾芙出聲吩咐,便搶在爾芙開口之前,拍着小太監頭上戴着的帽冠,尖着嗓子笑着教訓了一句。

    小太監忙着應聲,動作利落地對爾芙打了個千兒,待爾芙含笑點了點頭,便一轉身往院裏跑去報信去了,趙德柱則如同得勝的將軍似的往爾芙跟前走,腦袋瓜兒高昂着,下巴頦都快望天了,當真是傲氣十足,只是他卻沒發現爾芙剛剛一瞬間流露出的不悅神色,一直來到爾芙跟前,這才重新縮起脖子,恭順地低下了頭。

    趙德柱是跟在爾芙身邊的老人,如他這樣打小就被賣到宮裏頭當差的可憐人,連家裏是哪裏的都說不清楚,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一輩子都要跟在自個兒跟前當差,所以爾芙雖然心裏頭不高興他這樣的張狂舉動,卻也不願意在外頭教訓他,落他的臉面,只是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裏? 不冷不淡地敲打了句,“你這口頭語是和誰學的,猴崽子兒? 猴崽子兒的叫? 可是不大好聽? 以後別這樣了!”便也就邁着步子跟着從書房迎出來的蘇培盛進去見四爺了。

    被留在門外的趙德柱,臉色紅囧地愣了會兒神,低下了頭。

    其實他往常在前院走動的時候? 並不是如今個兒爾芙看到的這副張狂樣子? 只是他實在太久沒機會在爾芙跟前露臉了,擔心自個兒歲數越來越大,卻漸漸地被府裏頭的其他小太監取而代之? 這才故意想要在爾芙跟前顯擺顯擺自個兒在前院的臉面? 起碼讓爾芙能看重自個兒幾分? 沒想到馬屁沒拍好? 一下子就惹了爾芙不高興? 不過他也並不是特別擔心? 他跟在爾芙身邊這些年,最是瞭解爾芙的心軟性子,相信不會爲了這點事就將自個兒從身邊趕走,但是這事也算是給他提了個醒,不然他可能真要看不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地位了。

    當然? 這也不怪趙德柱會有這樣輕狂的架勢。

    隨着四爺在朝堂上的話語權越來越重? 便是四爺府裏的一個小太監出去? 那也是很有臉面的? 起碼在這內城裏走動,腰間掛着雍親王府的腰牌,誰瞧見都得高看一樣?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是他這個嫡福晉跟前的大太監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趙德柱的心路歷程,那就是小事一樁。

    書房裏,爾芙不假人手地將帶來的幾樣喫食都擺在桌上,招呼着四爺喝了碗銀耳桂圓滋補粥,又把帶來的雞湯和點心等喫食都交給蘇培盛送去小廚房溫着,見四爺那邊已經端起茶碗,這纔將穗兒和她說的那些事情,簡單複述一遍,擰眉道:“其實就算是沒有這個事情,我也想要找機會和你商量商量弘暉的事情,你說弘暉這孩子要說是個大人吧,但是纔不過十五六歲,心性還不成熟,最是容易讓人挑撥,你這樣放任他住在莊上,實在算不得是個好阿瑪,還不如早些將他接回府裏來,也好讓那些大儒名士多多引導。”

    “那孩子是個倔性子,這點和烏拉那拉氏真像。

    唉……你想過的這些事情,我都曾經想過,也讓傅鼐往莊上跑過幾次,想着早些將他接回府裏來,可是他就如同着了魔似的,我也實在不願意逼他,畢竟烏拉那拉氏的事情上,我可以說是沒有對不住任何人,心裏卻覺得終歸是虧欠弘暉這孩子的。

    你說的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說起弘暉這孩子,哪怕是素有冷麪王之稱的四爺,也是止不住地長嘆,到底是親生骨血,自個兒的第一個兒子,理智如他,本心最是不願意重蹈康熙帝對太子胤礽教導失敗的覆轍,對弘暉的期待值,也是最高的,親眼瞧着本還算有溫敦淳厚的孩子,變成如今這副樣子,他心裏比任何人都要失望,失望歸失望,他卻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弘暉下手,所以爾芙說起這事,他很快就已經有了對策,微微點頭,低語了一句,便如同鴕鳥似的迅速轉移話題,和爾芙說起了旁的事情。

    爾芙進府已經有些日子了,照說是早就該在府裏操辦宴席,讓她和宗族親眷見見面,只不過四爺太瞭解爾芙怕麻煩的性格,也怕爾芙不能儘快掌控府中中饋,張羅不來這樣大的聚會,便找了各樣由頭拖着,如今他瞧着爾芙越發有當家主母的架勢,也就徹底放下了心裏頭的擔憂,將這事正式和爾芙提了出來,“你和管事嬤嬤商量商量,看看選什麼日子合適,該張羅的就張羅起來,儘快把這些宗親都請過來吧,一塊熱鬧熱鬧。”

    “成,這事好辦,無非就是張羅幾桌席面,安排戲班子進府唱堂會,另外再拾輟拾輟來客要用的暖閣、客院等地方,挑了得力的婢僕在跟前伺候着,別鬧出什麼有失體統的事情就好了。”別看爾芙沒有獨立操辦過這種宴會,但是她在現代看過的古言小說不少,關於大戶人家舉辦簪花宴、詩會、文會這些事情的描述很多,也曾經輔助過伊爾根覺羅氏在凌柱府操辦過宴會,所以可以說是得心應手,四爺這邊話音一落,她就很是輕鬆地笑着給出了答案。

    只是爾芙看過的都是表面現象,並不瞭解細情。

    四爺聽爾芙這麼一說,心下發愁,卻不想打擊爾芙的積極性,微微點了點頭,琢磨着稍後讓蘇培盛給毓秀姑姑那邊透個話,讓毓秀私下裏多用心些,應該也就沒什麼問題了,便也就沒有再多說,囑咐着爾芙要好好照顧身體,晚上再過去陪爾芙一塊用飯,便送着爾芙從書房出來了。

    爾芙來的時候是滿心煩愁,出來就已經是笑逐顏開。

    她從書房這邊出來,也沒有直接回正院,沿着垂花門進後院,交代了詩蘭去請了毓秀姑姑過來,便領着詩情往攬月樓的戲臺那邊走去。

    攬月樓的戲臺,還是那時候爾芙做側福晉的時候新蓋的呢!

    爾芙站在攬月樓前的臺階下,瞧着眼前朱門綠窗、廊柱環繞的二層戲樓,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別有一番滋味,她擡手招呼過在旁拿着鑰匙早一步過來的婆子,輕聲吩咐道:“一會兒,你去管事嬤嬤那邊要上幾個做灑掃的小宮女過來,把這戲樓裏裏外外地仔細收拾一番,尤其是樑上、窗櫺這些不起眼的地方,一定要打掃乾淨,再把庫房裏的桌椅板凳都配成套擺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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