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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9章

    它說輕也輕,說重也重,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上到國家、下到黎民百姓都要遵守着規矩,任何不守規矩的存在都會被時間淘汰。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既有規矩就要執行,爾芙沒有旁的心思,她就是要確定新家規的執行,隨意責罰宮婢僕從的事情,必須要無限期抵制,人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生來爲奴爲婢就已經是悲慘,要是還任人欺辱打罵,那就着實太可憐了。

    不過桂嬤嬤也並非是莽撞、粗魯之輩,她敢在垂花門口責罰婢女,便是有充足的藉口,她遲遲沒有給出一個回答,只是因爲她在考慮爾芙的來意。

    這身爲奴婢,勤勤懇懇當差是本分,更重要的要眼明心亮。

    桂嬤嬤從五歲就被小選入宮,她自知相貌不出衆,沒有其他宮女想要攀龍附鳳的野心,從跟着老嬤嬤學規矩開始,到成爲宮裏最不起眼的灑掃宮女,再到順利地坐上大宮女位置,一步步走到嬤嬤的位置上,憑藉地就是機靈和守規矩,她甭管在哪裏當差,這雙眼睛都會睜得大大的,不過該看到的事情,她一定會看到,不該看到的,她也會死守祕密,將那些主子們的陰私事都藏在心底,甭管旁邊有多少人在說主子們的是非,她也絕對不會多言。

    正因爲如此,她壓下了與她一塊進府當差的薈嬤嬤,成爲了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總管府中所有宮婢僕從,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府裏的主子換人了,她不知道等着她的會是什麼日子,所以她更要小心謹慎。

    她沉吟考慮片刻,決定還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既是如此,你就該直接將人送回到內務府去,雖說宮女進了咱們四爺府就是咱們府裏的人,但是到底是包衣旗出身,這該給的臉面,還是要顧慮到,以後你還是要注意些,也免得有人拿這些藉口攻訐咱們四爺。”知道桂嬤嬤重責宮婢是有原因的,爾芙也不會蠻不講理,她微微點了點頭,最後還是低聲敲打了幾句,免得桂嬤嬤以後行事越發隨意,找到由頭就任意責罰宮人。

    桂嬤嬤也早就從其他人嘴裏聽說了爾芙是個心善仁義的主子,所以並不意外爾芙會有如此反應,她心底卻是暗暗冷笑,鄙視爾芙的婦人之仁,當時府裏因爲四爺被宗人府禁足,謠言四起,要是不重罰幾個人的話,這股子歪風能壓下去纔怪,不過做奴才的就是爲主子分憂的,眼瞧着爾芙不高興她如此處置安排,她也不會頂風上地替自個兒表功,恭聲應付幾句,便也就將這事丟到了腦後。

    爾芙又在桂嬤嬤的房間裏坐了會兒,見外面有小宮女探頭探腦地想要進來,便也就準備起身離開了,不過在她走到門口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你將府中宮婢僕從的名單抄錄一冊,稍後讓人送過去正院那邊給我,我打算給府裏的小孩子們挑選幾個伶俐的小太監作伴。”

    說完,她灑脫地擺了擺手,笑着讓桂嬤嬤回去了。

    從桂嬤嬤的房裏出來,她本來是打算往專門負責內院各處採買的杜嬤嬤那裏走一趟,可是眼瞧着天色漸暗,她也有些乏了,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只不過她不知道她這一時犯懶,真是將後罩房那邊住着的杜嬤嬤給嚇壞了。

    杜嬤嬤在自個兒房間裏忐忑了好一會兒,確定爾芙不會過來,忙叫了小宮女守門,往秦嬤嬤和桂嬤嬤房裏去打探消息了,可是她們都是共事有些年頭的老夥計了,誰不瞭解誰,她在院裏轉了有一個多時辰,半句實話都沒有探聽出來,這心裏頭越發不安,再也坐不住了,連晚飯都顧不上喫,便直接找個由頭往正院去見爾芙了。

    只不過她坐立不安地沒喫飯,爾芙卻是正美滋滋地和小七、弘軒一塊享受美食,猛然聽見杜嬤嬤過來請安,嘴裏頭的半塊拔絲蘋果都忘記嚼了,眨巴着漂亮的杏眼,扭頭瞧了瞧博古架上擺着的那尊掐絲座鐘,這府裏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究規矩的宮婢僕從,居然在這個時間點過來請安,居然還是個管事嬤嬤,還管着府裏頭油水最足的差事,當真是好大的一個驚喜。

    不過杜嬤嬤再有頭有臉,也就是個宮婢而已,爾芙可不會爲了見她,便疏忽了好不容易從前院過來陪自個兒用飯的弘軒,她略顯不喜地擰了擰眉,對着旁邊伺候的詩蘭吩咐道:“先讓她在廂房等等吧。”

    說完,她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催促着詩蘭下去應付了。

    迴廊臺階下,正忐忑等着爾芙召見的杜嬤嬤,聽完詩蘭的話,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不過她也很快就意識到自個兒來得真不是時候,因爲廊下明顯站着兩個做常隨打扮的小廝,她忙跟着詩蘭往廂房去了,路上各種賠笑賣好,連她素日最喜歡的那對絞絲金鐲都塞給詩蘭做賞錢了,只求詩蘭能在爾芙跟前替她說上幾句好話,誰讓她越老越糊塗,居然連晚膳時間都沒有意識到,還這麼急吼吼地跑過來給爾芙請安,也難怪爾芙連句客套話都懶得說就將她打發到旁邊廂房候着了。

    雖然說是沒有攪和了母子三人的晚膳,但是因爲外面有管事嬤嬤在候着,小七和弘軒用過飯,也不好再拉着爾芙玩鬧,略坐會兒就各自起身離開了,目送着兩個孩子走出庭院,本想着和兩個孩子玩會兒花牌的爾芙不高興地嘟着嘴兒,冷聲發着牢騷道:“她到底有什麼事情,居然要這工夫過來。”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故意冷着杜嬤嬤。

    少時片刻,詩蘭就將一頭大汗的杜嬤嬤從外面領了進來,爾芙擡手免了杜嬤嬤的禮,指了指下首擺着的繡墩,沒好氣的問道:“你這麼急過來給我請安,到底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哪裏有什麼急事要趕過來回稟……

    杜嬤嬤聞言,心裏發苦,勉強地擠出了一抹淺笑,臉色很難看地回答道:“那個……呃……其實奴婢是給主子送採買賬目的,如今正逢換季的時候,各處需要置換的東西不少,尤其是針線房那邊採購了不少名貴布料,許是和主子給各處定下的份例銀子不符,奴婢不好暗下做主,所以特地過來求主子拿個主意。”

    她磕磕絆絆地說完,這才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把賬本帶過來。

    爾芙也看出杜嬤嬤身上不似帶着賬本的樣子,滿臉揶揄地看杜嬤嬤如何自圓其說,可憐杜嬤嬤明明穿着一身很單薄的褂子,這臉上仍是急出了一腦門的汗珠子,也就是詩蘭好心解圍,不然她估計都沒臉繼續在正院坐下去了,她慌亂地擦了擦汗珠,最後苦笑着決定實話實說,因爲她實在找不到自圓其說的藉口,也實在是怕越解釋越說不清楚,反倒惹怒了爾芙這位嫡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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