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愛有餘毒,唯情可解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不是她這個階段最需要的東西
    在我的逼問下,他撓了撓頭,然後嘆了聲兒說:“其實她給我打過電話,說她去桐縣調查過了,確認了你是被養父母抱回去的棄嬰。她幾乎能確定你就是她的女兒,但礙於無直接證據,也不敢真的找上你。但我以你心情不好爲由,讓她別逼得太緊了。”

    我笑笑:“就這些了?”

    他點頭:“不然還會有什麼?”

    他隱瞞了他們談話的後半部分,那從未對我提及的部分,如此可見他從一開始就是有心瞞我的。

    我原本想劇烈對質的欲~望,在此時此刻卻變淡了很多。既然他刻意隱瞞,即使我揭穿,想必也討不到好處。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別以卵擊石了,倒不如調查一下他到底瞞了我多少事後再與他對峙吧。

    何況馬上就要過年了,而龐國樑也要下葬,我也不想讓孩子們過個不團圓的年,先忍一忍吧。

    之後蘇嶸生去處理了龐國樑的後事,龐太太雖然堅持不準火化他。但龐國樑老家的親戚也來了,在指出她近年裝病不照顧龐國樑的事實後,她估計是覺得無地自容吧,或者是覺得在倔下去也討不到好處,便沒再阻攔。

    龐國樑下葬那天是臘月28,原本天氣預報說會是晴天的天氣,卻下起了大雪。我想若人真的會有在天之靈,那他肯定是不瞑目的。畢竟他只要挺過去就能換腎了,畢竟他當時沒能與我相認……

    想到這些,我心頭塞滿了苦楚。下葬這天,來了很多他曾教過的學生,而我怕我的出現會挑起一場衝突,便選擇了一個稍高的地點,遠遠的目睹着這一切。

    當看到龐國樑的骨灰盒下葬時,我的心還是突然就揪了起來,疼得無以復加。蘇嶸生站在我的身側,用他的胳膊和身體緊緊的給我支撐,給我安慰。

    可這點安慰一點用處都沒有,我真的很自責,如果知道他會就那樣突然死了,那我肯定不會倔着不與他相認的,我肯定會在他臨死前告訴他我就是他當年丟棄的女兒的。

    爲了讓他死得安心,我甚至會說我一點都不怨他、不恨他,畢竟人一死就什麼都沒了,沒必要讓他帶着其他的情緒閉上眼……

    更愧疚的是,我都下定決心要割腎救他了,到頭來卻是一場白忙活……

    憑弔的人陸續走了,當人都走~光後,我才走下山坡想去他墳前磕幾個頭、道幾聲歉的,沒想到等我走到墳墓前時,才發現金玲也在。

    當認出她時,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但看到金玲轉過身時,我下意識的定在了原地。我覺得一旦這種時候我表現出任何的怯意和慌亂來,她肯定會確信我知道她身份的事情。

    金玲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在看到我時立馬露出了些笑意:“羅小姐,蘇總,你們也來了。”

    我點了點頭,明知故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金玲笑得有點苦澀:“我來看看我曾經的老人和此生的仇人。”她說完這句話時,眼神在我的臉上搜了幾圈,似乎想觀察我的反應。

    而我只是雙脣緊抿,沒說任何的話,任何走到墳前磕了幾個頭。我在心裏說,我們此生雖然有做父女的命,卻沒有做父女的緣,到事已至此,你還是安心的去吧。

    默默的說完這些話後,我轉身就走了。沒走幾步就聽到金玲跟了上來:“羅小姐,你們還回上海嗎?”

    我低着頭往前走,假裝沒有聽到的樣子,蘇嶸生爲了不尷尬,也或許是因他們之間的利益關係,便笑着說:“晚上的飛機。”

    “我也是,那挺巧的。”

    金玲是打出租車來的,而我們是開車的,她便與我們共乘一輛車。車子往前開了一陣子後,金玲回頭看着我說:“你最近看起來瘦了很多,現在你不用捐腎了,也不用嚴格的控制飲食,可一定要在過年的時候好好補補。”

    她說這些話時,眼裏帶了一抹慈愛。我本該是感激動容的,可不知怎的,總是有些小情緒在作祟,說出來的話總有些變味兒。“金姐,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是大人了,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的。”

    金玲很尷尬的低下頭笑了笑,幾分鐘後她說:“我現在離婚了,眼下看到要過年了,想到今年要一個人過,還是挺孤獨的。總有點想逃避的感覺,甚至想逃到國外去了。”

    金玲這番話,多少有些可憐,我也知道她說這番話是想讓我邀請她去我們家過年,我要邀請的話一直在喉嚨裏堵着,根本出不來。

    開着車的蘇嶸生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那金姐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們家喫頓便飯。”

    金玲聽到他這樣說,很是歡喜了一下,但很快的又打量了我一眼,怕我拒絕。我恩了一聲,笑了笑說:“對啊,你可以來我們家的。”

    她聽到我這樣說後,笑得很開心,吵着說她會買菜,備年貨,讓我們什麼都別買。

    看到她這麼開心的樣子,我也沒忍住跟着她笑了笑。然後我轉頭看着窗外,看着往後倒退的高樓想:她到底是生我的媽媽,也是個被傷害過的女人,即使如今的她爲了捍衛來之不易的生活而不敢光明正大的認我,但我相信她也是愛我的。只是人在不同的階段,要守護不同的東西,而名譽於她來說,應該是勝過了我的。

    所以,無所謂原不原諒了……

    就那樣適當的接觸吧,但在認她以前,我肯定得先調查出蘇嶸生到底都瞞了我一些什麼事情。

    後來,我們乘了同一班飛機回上海,到上海後我給齊蕭打了電話,算是給她拜年。她在電話裏挺高興的說:“齊晟他爸的病有得治了,齊晟說了,只要能治好,那他也不必再找女人與他演戲了,而是能正大光明的挑戰他爸的權威了,讓他同意我們在一起。”

    聽到她這樣說,我由衷的爲她高興:“那挺好的,不過眼下還是先過年吧,什麼事都等過了年再說。”

    “對!齊晟也是這樣說的,不過瀾清,我是真的很高興。我感覺我黑暗了好幾年的人生,要隨着這個冬天而結束,隨着這個春天而到來了。”

    “那我就祝你來年繁花似錦了!”

    “謝了,也祝你和蘇嶸生白頭偕老啊!”

    聽到“白頭偕老”四個字,我的心頭卻咯噔了一下。這四個字,說得容易,但真能做到的又有多少人?

    但這股愁緒,還是隨着除夕夜的漂亮煙花,而淡薄了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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