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考生紛紛認爲這樣不公平,不合理。
都是天子門生了,這將來還缺出路嗎他們就是不通過科舉,也依舊可以進入仕途,而且仕途也要比他們這些人更爲廣闊。
現在讓天子門生也來跟他們同場考試,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呢嗎
但對於這件事情他們也就只敢在嘴上發發牢騷,真正的提出抗議,他們還沒這個膽子。
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禱着,希望那些天子門生們報考的科目跟自己不一樣,不然的話,錄取的可能性又將減小不少。
一些想要去了解一下天子門生相關事情的考生,最終也只能以失敗而告終。
那幫人鮮有外出的時候,一個個的簡直比書呆子還要書呆子,雖然待在院子裏也未必就是在看書。
科舉考試曾經佔據了長安一段時間的風評,但緊接着,長安的輿論卻被另一件事給瞬間佔領,毫無疑問的壓過了科舉考試。
李元吉的登基儀式就定在五月初五,還有不足十天的時間。
整個宮裏宮外忙坐一團,還有科舉考試要進行,就連長安城內的治安,也相較以前更嚴厲了些。
忙碌,並不一定是好事,也不全是壞事。
比如現在的李元吉,心裏面就很高興。
“逐一批示,穩定爲主,過些時日孤會派人送些魚乾過去,各州要做好調度。”臉上笑意始終不見,沒有什麼消息能比各地紛紛遞來投名狀更能讓人高興的。
原本還覺得會有些麻煩,至少李世民心腹控制的那些區域,自己不會那麼輕易的收回來。
倒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低下的那羣人,要遠比自己看的更清楚,更透徹。
李世民死了,其餘的皇子皆不成氣候,李淵無心戀權,整個大唐也唯有李元吉一人可以扛起大旗。
或許一二十年後會有新的皇子站起來,可那個時候,又能代表什麼
就是一個普通人放在這個位置經營一二十年的時間,其他人也很難插手進來。
不投降,難道還等死不成
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國內的問題,李元吉眼下最關心的便是接下來的旱災問題。
五月初一已經到來,長安城內共設置了十座考場,根據各個科目的不同,分別設在不同的區域。
簡單搭造的茅草棚子,四人一間,每張桌子相隔三步遠的距離。
外面是考官與巡邏士兵來回不斷的奔走着,除此之外,也有固定的軍士站崗值備。
過道中間,一個大大的牌匾,上面寫着肅靜兩個字。
開考之前,考官已經宣讀了考場紀律,任何人從進入考場開始,不得四下張望,不得隨意開口,若有事應喊考官或值備軍士,得到許可後方能移動,違者以作弊論處,十年內禁止再次參加科考。
面前擺放着的是三張卷子,上官儀缺顯的有些頭大。
這種卷子,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考場上,而這張卷子上的內容,也更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說是有各自的科目,可在上官儀看來,這三張卷子除了最後一張時務策是必考的以外,另外兩張根本與讀書無關。
一個農民有五畝地,一日可收割兩畝,一日可往返家中五次,用了兩日將所有糧食運回家中,問,這個農民一次運了多少糧食回家
瞅瞅這都是個啥題目歪七扭八的,便是讓戶部的人來,也未必能算出答案來。
想放棄瞅瞅題目後面的分數,就這麼一個題目,就佔據了五分。
而開場前考官也提醒過,此次採取的爲一百分制,每道題目多少分試卷上有明確的標註。
五分的大題,誰敢輕易放棄
可沒有算籌,這有怎麼搞靠心算還是在地上畫會被當作弊的好伐
如果只是一道題也就算了,這種類型的題目一共有四道,足足佔據了二十分之多。
原本信心滿滿的上官儀,此刻卻是頭疼不已,面對着這樣的試卷,他束手無策。
丟掉第一張卷子,翻起了第二張,恩,依舊很難,但上官儀臉上的表情也終於是好轉了一些。
這張卷子考的並不是學問,作爲在官府任職了幾年時間的他來說,這張卷子簡直就是送分題。
仔細的在腦中回憶了一下,然後開始奮筆疾書。
第二張卷子考的是自唐成立以來,所頒佈過的幾道比較重要的詔書,或者是法令。
比如
第一個佔據了五分的題目,就是讓考生寫出隋恭帝禪位於太上皇時的詔書原址。
而最後一個送分題,答案現在都還在城內掛着呢,李元吉被冊立爲太子的詔書內容,依舊是價值五分。
前兩張卷子一共佔據了四十分,一共十道題。
而第三張卷子時務策卻佔據了剩下的六十分,題目數量是一道。
這道題目並不難,大眼一掃,幾乎所有人稍微思考一會兒就能拿出應對的措施。
但憑藉着多年經驗,上官儀卻是嗅出了這道題目中的一些陰謀。
如果你是一縣之尊,府庫中有錢三十萬,糧五百石,全縣人口共計兩萬人,兵一千,已知一個月後將發生旱情,以致顆粒無收,身爲縣尊的你,將如何應對至少半年以上的時間
這道題目考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方面,僅僅只是讀了一遍題目,上官儀便讀出了幾個意思。
第一個便是大局觀,縣尊不大也不小,但卻很重要,是地方的父母官,他的決策將會影響到一個縣的將來。
三十萬錢,其實也就是三十貫,跟一錢不給也沒什麼區別,糧五百石是不少,但擋在兩萬人面前,這點糧也根本頂不了幾天。
這道看似最簡單,也是考生們準備的最充足的部分,卻能將大部分人阻攔在第一次考試的門外。
以往的時務策都不會放在第一場進行考試,只有過了第一次之後,纔會進行時務策考試,過了時務策,基本也就具備了當官的資格,
這道題目有很多坑,上官儀不禁將自己置身於揚州的某座縣城的縣尊之位上,腦海中不斷的幻想着可能出現的情況。
大約半刻中後,上官儀終於是睜開了眼睛,對着這道題目望而止嘆,滿臉苦笑的搖搖頭。
“遊韶兄考的如何”早已離開考場的敬播,同樣滿臉鬱悶的招着手,朝着上官儀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