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賓館裏,我失眠了。
腦海裏,當年一幕幕在眼前像是走馬燈一樣回放。
十四年前,爸爸任涼城市的副市長,在涼城政壇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所謂樹大招風,權力大了,就遭人惦記了,政壇上的敵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六歲那年,我和比我大五歲的姐姐,遭一夥人綁架。在小旅館被囚禁兩天後,姐姐帶着我跳窗逃了出去,在腳手架上姐姐摔斷了腿,我嚇得哭了起來,哭聲驚動劫匪,被抓回來後,一頓毒打,姐姐被打的昏迷不醒,高燒40多度。
後來,我被拐賣到了西北一處偏僻的山村。
姐姐不知所蹤……
買我的那戶人家,在山溝裏,破舊的土胚房,養母結婚十幾年沒孩子,最後湊了八千塊從人販子手裏,買了我。
被拐賣後,我嘗試過逃跑,在深山裏躲了一天一夜,被養父母找到後一頓毒打。我要做農活,要下地幹活,一年四季沒有暖和衣裳,飯菜一成不變的土豆饃饃,那種生活如今想來,我都渾身發抖!
有些苦,只有受過了才知道,若是沒有山溝溝的那幾年,如今的我說不定還是一朵溫室裏的花朵,受不了一點苦難。
十歲時,隔壁寡婦的兒子,從外頭務工回來,買了一部手機,我找了機會,偷偷用手機撥打了110。
我被解救了出來!
有的時候,老天真的是和我在開玩笑,我在公安局等我的爸媽趕來接我的時候,他們在高速上出了車禍,搶救無效死亡。
聽到這個噩耗後,我哭了好幾天,一直自責是自己害死了他們,他們要是不來接我就不會死。
他們入土爲安時,我發過誓,一定會找到姐姐,查出當初是誰綁架我們,然後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十四年了,所有的證據沒有了,公安局對於我這種無權無勢的,不過是表面敷衍一下,至於姐姐的下落,那更是猶如大海撈針!
可今天,那個斷腿的女人給了我矇頭一棒!姐姐被拐賣時已經是十一歲了,而且高燒昏迷不醒,腿也跌斷了。人販子不可能好心的給她治病,那麼她還活着麼?
就算是活着,她會不會給人打折了腿,趕到街上乞討?
或者,按照她的年紀,最有可能的是賣給男人做老婆,我聽說過,十三四歲就被人賣去山溝裏給男人生孩子。
我越想越害怕,到最後縮成一團,躲在被窩裏……
晚上,我夢到了那個斷了腿的女人,臉變成了姐姐的臉,怨恨的看着我,譴責我沒有去救她,害她被人截掉了腿。
我嚇得大喊大叫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我不能再等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要救她,是我害了她,當時我沒哭就不會被抓住……”我猛地掀開被子,從包包裏掏出手機,滑到通訊錄裏,找到了涼倩倩的電話號碼。
“倩倩,你把你二叔電話發給我,我有事兒找他。”
涼博川,只有那個男人才能幫到我……
我無力,頹然,眼裏都是迷茫。
而‘涼博川’三個字就像是我溺水時驟然看見的一根浮木……
我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切都不重要,驕傲,自尊,臉面,甚至身體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找到姐姐,出賣自己這本就骯髒的身體又能如何?
“臥槽,顧念,你在逗我吧,這三更半夜的你要我二叔的電話,你不是晚上做夢思春了吧。”
“倩倩,我有事找他。”
涼倩倩把涼博川電話發到了我手機上,看着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我頓時看到了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