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鈺撇乾淨責任的態度讓我心底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我將外婆放平在沙發上後就想去扇她,老人家拉住我的手,半睜着眼睛,輕聲的問道:“念念,你懷孕了,是真的嘛?”
我眼淚沾滿了眼眶,朦朧的淚眼中,看着外婆血色迷離的眼睛,想說話卻發現喉嚨乾澀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件事許鈺有錯,我又何嘗沒有錯?若不是因爲我,外婆就不會受傷,更不會強撐着自己,問我這個問題。
看我發愣,臉色糾結之色,外婆就明白了。瞟了一眼我的肚子之後,她用力的將我從她的身邊推開。
“念念,外婆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讓你潔身自好,你是怎麼做的?你給我走,我不要再看見你……”
因爲失血的關係,外婆慘白着臉色,牙齒打顫着,說完話後,就這麼暈厥了過去。我驚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着腳步,跪倒在老人家身邊:“外婆,你別嚇我,你醒醒啊,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我痛哭着,抱着外婆的身子,顫抖着,生怕外婆就這麼走了,讓我自責悔恨一輩子!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將外婆擡上救護車後,我跟着救護車一道兒上了醫院。
……
搶救室裏,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我能給外婆做的事情,除了繳費外,就是在門口呆坐着。
涼博川到的時候,外婆已經在搶救室裏待了快兩個小時。
“出了什麼事?”聽着男人沉穩有力的聲音,我心底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徒然崩塌。眼淚一下子決堤而出……
“涼博川,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嗚嗚……”我趴在他的懷裏,痛哭着,脆弱的像是一個孩子。
涼博川沒說話,輕輕地攬着我的腰,安撫着我,等到我哭的差不多了,安靜了下來,他這才用紙巾擦拭着我的淚水。
我抽泣着盯着身邊的男人:“對不起,大年三十的還把你喊過來。”
“以後不許說這種話!我去問問醫生外婆的情況,你在這等我,不許哭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
涼博川的到來,一下子讓我有了依靠,我看着他不慌不忙的應對面前的境況,和醫生聊了病情後,替外婆安排住院的手續,等着外婆生命體徵平穩後,被推出急診室送進普通的病房裏。
病房門口,舅舅第一次見到涼博川,尷尬的打了聲招呼後,舅舅看着我說道:“涼先生,你先帶着念念去喫點東西吧,這一鬧騰,晚飯都沒來得及喫。這都九點多了,鎮上也不知道有沒有開門的店鋪了。”
我不想走,在外婆醒來前,我一步都不想離開醫院。
可涼博川堅持必須去填飽肚子,我也只能順着男人的意思,到鎮上隨便找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飯店。
喫飽了飯,回到醫院的時候,外婆還沒醒。除了舅舅在病房裏伺候老人家外,許鈺母女就沒見到人影。和涼博川進門後,我徑直的到洗手間擰了把毛巾,小心翼翼的替老人家把臉上的血跡擦乾淨。
許是感覺到了腦袋頂上溫熱,外婆醒了過來。
見到我後,老人家置氣的背過身子,不理會我。
我知道外婆正在生氣,讓舅舅和涼博川出去後,我關上門,輕聲的道:“外婆,我知道錯了,你生我的氣,你打我罵我好了,別不理我好不好。”
“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找什麼樣的男人都不用和外婆說了。”外婆唉聲嘆氣的道。
我知道外婆只是心裏生氣,但還是捨不得我的,立馬的跑到牀的另一邊,和外婆面對面的道:“外婆,你不要擔心我,那個男人雖然比我大,但他對我很好!”
聽我執迷不悟的提起涼博川,外婆氣性又上來了:“什麼叫對你好,睡了你給你點錢就算是對你好?你舅媽說人家都要結婚了,你硬是跑去拆散了人家婚禮,還懷了孩子?念念,外婆日日叮囑你,沒結婚千萬別瞎搞男女關係,到時候肚子大了,惹人笑話。”
外婆的話,我聽了心裏怪不是滋味!
畢竟隔了幾代人,老人家思想觀念還是比較保守的,多的不說,涼博川比我大十一歲這個問題,外婆就接受不了。
“念念,趁着肚子裏孩子月份不大,去流了吧,和那個男人斷乾淨了。有錢人家的媳婦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鬧的人家婚
禮散了,未來婆婆能接受你這麼一個女人做媳婦嗎?”外婆靠在枕頭上,手摸了摸額頭。
外婆看我油鹽不進,無奈的道:“念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嘛,你這孩子怎麼……”
外婆大道理還沒說出口,隔壁牀的家屬忍不住的插上話:“老人家,外孫女找對象和我們的傳統觀念總歸不一樣,再者說過的幸不幸福,也不是您能插上嘴的。外孫女感覺過的舒心就好!再者說,之前那小夥子我也見着了,挺沉穩的一個人,您老生病,他跟着忙前忙後的一句怨言都沒有。再者說,有錢人有什麼不好的,人品好就行,日子是你外孫女在過,你老享享福就行了,操心那麼多!”
隔壁病房的老奶奶和外婆差不多年紀,一番說道後,外婆低眉沉思着。
許久後,外婆終於開口:“那個男人叫什麼?剛纔進來也沒注意長相,是不是又老又醜?”
我見外婆讓步了,立馬接話道:“他叫涼博川,你也見過,就是我那同學的二叔!上次來過我們家,你還記得嗎?”
外婆驚詫的看着我:“你竟然和同學的二叔搞到了一起?”
在外婆那個年代,很注重輩分,誰若是和同學的二叔搞在一起,絕對是會浸豬籠的。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如今發生自家外孫女的身上,外婆只能嘆氣再嘆氣。
“長相倒是還過得去,人也挺穩重的。他有說什麼時候結婚嗎?”
我伸出手將無名指上的戒指給外婆看了一眼:“我們婚戒都買了,外婆同意我們結婚,我們明天就能去領證。”
老人家睨了我一眼,輕咳了一聲:“大年初一,民政局開門嗎?說話不經過腦子……”
和外婆又說了一點涼博川的情況後,老人家終於鬆了口:“把門外那位涼先生請進來吧,外婆有話要和他說一下。”
我給涼博川打電話通知他進來‘面試’,等着男人走到我身邊後,我等着外婆開口問話。
老人家上下審視了一番後,最後將目光盯着他左手上,當看見和我同一款式婚戒後,面色終究是緩和了一點。
“你先出去,我和這位涼先生要單獨聊一下。”外婆打發我到門外等着。
我猶豫了一下,臉色微微地有些不自然:“外婆,有什麼話還不能當着我的面說麼?”
我怕外婆說些什麼不中聽的,把涼博川惹急眼了,或者涼博川嘴裏不留情,讓外婆徹底的否決他。
況且,我們兩個做錯了事,我是外婆的外孫女,外婆總捨不得責怪的狠了,而涼博川這個罪魁禍首,就另當別論了!種種可能性,讓我擡不起腳步往外走……
“顧念,你先出去吧,乖!”涼博川摸了摸我的腦袋,把我推到了門外,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後,他將門關了起來。
我貼在門口,想聽聽外婆到底和涼博川說了點什麼,可鎮上醫院環境實在是嘈雜了點,裏頭說了些啥,我愣是一點也沒聽到。
舅舅坐在外面公共座椅上,見我沒出息的樣子,笑道:“念念,放心吧,你外婆不會爲難涼先生的。”
被舅舅看出了心事,我尷尬的笑了笑:“舅舅,舅媽和顧以柔呢?”
被問到罪魁禍首,舅舅表情有一秒的不自然,嘆了口氣道:“你舅媽去鎮上賓館住了,以柔去買飯了,一會兒就來醫院。這件事情,都是我們的錯,念念,舅舅已經沒有臉面求你原諒了!”
我知道舅舅的性格,今天能出手打舅媽已經算是不容易了,平日裏家裏基本沒他說話的份!舅舅老實,心地也好,所以我一直都幫着舅舅,哪怕許鈺做的錯事再多,我依舊不求回報的幫他們家。
如今,表哥進了監獄,許鈺又是貪圖享樂的,舅舅一家往後的生活,不敢想象!
“舅舅,若是過不下去,你就和許鈺離了吧!”
我話音剛落,顧以柔就從門口走了進來,看着她爸冷笑道:“你敢跟我媽離婚嗎?若真能離了,我舉雙手贊成。”
我沒想到顧以柔聽到我的建議,沒有冷嘲熱諷一番,反而同意她爸和她媽離婚!
我喫驚的看着她,感覺到身後的視線,顧以柔轉過身看着我道:“顧念,別以爲我同意你的觀點,我就不討厭你了!”
將手裏的飯遞給她爸後,顧以柔問道:“你們都做門口乾嘛?我買了豬蹄湯,給奶奶趁熱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