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霖說完,見錢君寶無動於衷,他又看了眼白離初的神態。

    似想到什麼,突然道:“子瞻賢弟,你有所不知。

    那黎平海這半年是突然發跡,做了幾首詩詞,如今在咱建州被廣爲流傳。

    甚至有了賽詩仙的名號,不過,上次他只是被白兄力壓了一回,就懷恨在心,說要在七夕把面子奪回去。

    他仗着家中父輩頗有權勢,恃才傲物,不可一世。

    如今他是越發顯得驕橫了,所以我們纔想請你跟我們一起組成隊子,到時候可以和他帶來的人切磋一番。”

    錢君寶正望着一縷煙氣出神,聽了徐少霖的話,只是淡然一笑道:“黎平海黎秉德嗎

    他那幾首詩詞,我也聽說過,真的很有才氣,我不及矣。”

    儲雲康輕輕哼了一聲,臉上略帶譏諷的說道:“黎秉德一貫不學無術,聽說他在揚州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光秦淮河八大名伶就有六人是他的入幕之賓,他那幾首詩詞,還不知道是怎麼抄來的呢。”

    徐少霖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又接話道:“是啊,到時候七夕詩會上,咱們自不能讓那等不學無術之人搶了風頭。

    畢竟,秋闈在即,學子的詩才揚名對考官的印象也是很重要的。還望,子瞻多多考慮纔是。”

    錢君寶視線輕掃間已將他們的意圖盡收眼底。

    他沒接話,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

    徐少霖給了一個眼神給自己對面的儲雲康,示意他再勸勸。

    儲雲康看了一眼白離初,見他點頭,忽然對錢君寶問道:“對了,這次七夕詩會,錢兄應該也接到施知府的請帖了吧”

    錢君寶微微頷首道:“端午過後就曾收到,但被我回絕了。”

    聽了錢君寶的話,其他幾人都是微微一愣。

    “這”儲雲康雖然有些意外,但也知道錢君寶身體不好,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白離初非要邀請錢君寶去參加詩會,他心裏是有些彆扭的,有白離初在,他們就已經勝券在握了。

    何必再讓一個人分了他們的風頭。

    於是,他就沒有勉強,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低頭不語。

    白離初這才深深看了一眼錢君寶,見他一派淡然。

    錢君寶的眼神中不知在想什麼,桌上的茶水正熱,在水汽氤氳裏,顯得一雙墨黑的瞳眸裏,更加靜謐,悠閒,甚至懶散。

    當他低眉拿起茶盞,微抿着脣,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就宛如一幅畫。

    甚至連自己看了,都不由自主的自慚形穢。

    這是一個真正有底蘊的讀書人,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才氣,跟自己這個半路出來的所謂建州第一才子是很不一樣的。

    “不知,子瞻可否再考慮考慮,與我等同去參加”徐少霖再問。

    錢君寶端茶的手微微一頓,捧起茶杯,但並未送到口邊。

    隨即偏轉過頭,瞧着徐少霖淡淡一笑道:“看來要讓徐兄失望了,子瞻恐怕參加不了。

    這一方面身體欠佳,另一方面,小弟對那些會詩文鬥之類的實在沒有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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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徐少霖有些訕訕,覺得錢君寶真是塊榆木疙瘩。

    白離初聽了,心中的所想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定了定心神,鄭重道:“讀書識字是一種修養,會文鬥才,也是詩文之道。

    是可以促進衆多學子交流學習心得和經驗的。

    這其實是好事,倘若到時候子瞻覺得身體尚佳,愚兄還是希望你能來參加的。”

    徐少霖見白離初沒放棄,於是也拱拱手道,“是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咱們建州人才濟濟,決不能給那南州的小人小瞧了去。”

    “子瞻的功課文采,在咱們這也是出了名的,不去的話實在可惜。”白離初又捧了一句。

    “哪裏,三位請喝茶。”錢君寶卻是不接茬。

    白離初見勸說錢君寶無用,也就不在相勸。

    他忽然從自己懷裏摸出了個描着金漆有着精美圖案的紅木小盒子,輕輕的放在了桌面上。

    他伸手打開了盒子,一個玲瓏剔透的水晶小瓶靜靜的躺在裏面。

    白離初低聲說道:“這是我一朋友從依蘭沙赫爾國,帶回來的靈香草製作的花露。

    味道聞着淡雅,可以留香三日不散,還有安神定心的作用,這是我送給子瞻的新婚賀禮,還望你能收下”

    錢君寶一怔,表情冷淡,有些想拒絕。

    但另外幾人的眼睛猛地,全都落在那盒子上,這種東西就是他們也只見過一次,聽說就這麼一小瓶就價值十金。

    重要的不是在這價值上,而是這東西一般是女子所用的,還是隻有貴婦纔能有幸擁有的,他們旁人便是有錢也買不到一瓶。

    他們明白,白離初嘴上雖然說是送給錢君寶的新婚賀禮,但這東西最後還不是落在錢君寶夫人的手裏。

    這麼說,白離初等於間接送了一個價值不菲的東西給了那個醜女人

    白離初似是怕錢君寶拒絕,已是站起身來,雙手拱了拱,表示要告辭了。

    錢君寶目光微凝,也跟着站了起來,面上雲淡風輕正要拒絕他的禮物。

    忽然聽見一嬌俏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

    “二哥,原來你們都在這裏啊”

    話音剛落,就進來兩個小娘子。

    作爲妹妹的錢雪梅手裏提着一籃子青梅走在前頭,錢雪嫣反倒跟在她後邊。

    錢雪梅身穿一身淡紫色散花石榴裙,白淨的鵝蛋臉,水潤的大眼,婷婷玉立的身姿,輕移蓮步走到亭子外邊,先將籃子遞給了一旁的冬雲。

    “兩位妹妹怎麼過來了”錢君寶抿了脣,問道。

    “二哥,梅兒不會是來得不巧吧”錢雪梅話是看着錢君寶說的,卻拿眼瞄着白離初。

    “雪嫣,見過各位公子。”錢雪嫣當下端莊大方的行了一禮。

    見姐姐給白公子他們行禮,錢雪梅也趕緊跟着行了禮,然後站了起來,衝他們大大方方的微笑了一下。

    她這模樣讓徐少霖對她有些刮目相看起來,不由得就多看了一眼。

    他拱了拱手微笑道:“錢姑娘多禮了。”

    “應該的。”錢雪梅明媚的一笑,顯得俏皮活波,不像她姐姐那麼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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