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個眼神,葉清沒有發覺。

    她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之後,纔對錢君寶說道:“相公,你去送送他吧。

    昨日他還特意來看望過你了,送了一支老人蔘。”

    “他已經走了。”錢君寶淡淡笑了笑說。

    “哦,那就算了。昨日他送的那一支人蔘,下次,咱們再把他的人情一併還了。”葉清又喝了一口茶水說道。

    “聽你的,不過他上次還送了咱們一件新婚禮物,明天我拿給你。”

    “這人和你關係很要好嗎”

    “君子之交。”

    “這樣啊。”那他真夠大方的。

    起碼另外兩個和白離初一起過來的公子,就沒特意送什麼東西。

    葉清擡頭看了天色,夕陽餘暉灑落在青竹之上,帶出一抹似雲紅的綵帶,顯得院裏靜謐又安詳。

    但她的心緒卻平靜不下來,這兩天經歷的事,都太匪夷所思了。

    之前那個牛姑娘說的話,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假。

    她說書上只記錄了“葉韭芽”八歲以前的事兒,這樣說來,牛小舞也並不知道莫策的事情了

    錢君寶的身份之事,自己倒是可以想個藉口到時候告訴他,順便把錢老爺中毒死亡的事也說出來。

    至於要怎麼處理這些事,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想起那天莫策的態度,她忽然有些擔心莫策會不會再次找上她

    心裏長長嘆了一口氣,希望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至於他的恩情,等她強大起來了,一定會用別的方式報答他的。

    愛情應該是唯一的,她覺得自己做不到三心二意的去愛一個人。

    雖然她和錢君寶還談不上愛,但她很清楚自己現在對他有好感。

    未來會努力和他一起走下去。

    用過晚飯,葉清和錢君寶去靈堂給錢老爺的牌位燒了一些紙錢,這七天錢老爺的靈堂並不會拆掉。

    但也不用再有人在靈堂這裏哭靈了,古人一般都認爲,死者魂魄會於“頭七“返家。

    家人應該於魂魄回來前,給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必須迴避,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覺。

    睡不着也應該要躲入被窩,如果讓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掛,便影響他投胎再世爲人。

    雖然迷信,但葉清還是照做,反正喫晚飯喫得早,又沒有什麼娛樂節目,早一些回屋裏睡覺也可以。

    戌時一刻梆子一響,剛剛一更天19:15分,錢府從上到下所有人都進了自己屋子裏準備睡覺。

    葉清已經沐浴過,正坐在凳子上用棉布巾子絞着溼掉的髮尾。

    錢君寶還沒有進屋,應該也是去沐浴了。

    一間專給錢君寶洗澡的廂房裏,此時“錢君寶”正捂着臉,直盯着鏡子裏的那張臉,整顆心劇烈跳動着。

    “真不敢相信,我們三個人居然會”

    第五墨澈瞪着鏡子裏的他,雖然夜晚銅鏡裏的臉不夠清晰,但此刻那臉,呈現的表情豐富多彩,是他熟悉的,卻又充滿痛苦掙扎的,還有深深疑惑的。

    無數個疑問擾得他如一隻深陷牢籠的虎王,既狂亂

    又憤慨,更有股想揉碎那張臉的衝動

    沒想到自己那天被錢君寶救了之後,卻徹徹底底的變成他。

    如今自己擁有了錢君寶和莫策倆人所有的記憶,雖然等於把這一切謎團都解開了。

    但他卻覺得自己是被錢君寶和莫策徹底入侵了的那個,該死的

    第五墨澈重重地敲了下桌面,黑眸就像幽潭般陰沉,他倏然打碎了鏡子。

    右手再一揮,窗戶無風自開,身影瞬間一掠,他消失在屋內。

    白影在錢府的屋頂只那麼一閃而過,第五墨澈已經疾馳出了三十丈之外。

    他將滿腔的鬱悶與不滿,藉由內力發揮在閃電般的奔馳中,直至體力耗盡,才降身在城中他的一處隱祕的別院之中。

    這裏原本是他此次任務要住的祕密住所,沒想到他卻在練功之時遭人暗算,如今更是讓自己變了一個人。

    而他的功力也只剩下一層,無法催動他的易容之術。

    在京城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威北王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但在江湖中的他,他不但精通琴棋書畫,武功陣法,最厲害的還是他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

    他還有個“千面尊者”的雅稱,他的易容之術精妙,可謂毫無破綻。

    他的易容術和那些需要利用一些人皮面具,或者僞裝改變容貌的低端易容之術有很大的不同。

    他只要催動體內的靈力就可以改變自身的容貌、體型、聲音,甚至可以隱藏自己的實力,讓他可以變幻成任何成年人,哪怕是沒有一絲武功的女人。

    可要催動體內的靈力,就必須恢復到五成功力之上,現在他根本就沒辦法變回自己本身的容貌和聲音。

    聲音雖說控制一下就可以變,但也變不回他原本的聲音。

    這樣他就無法用千里傳音把四大護衛召喚回來,反倒是莫策那個傢伙,有個面具還更方便一些。

    忍住積壓已久的怨氣,墨澈拿起屋內放置的一把寶劍,唰的一聲利劍出鞘。

    抑鬱不得其解的他揮耍手中劍,那凌厲快速的手法,令人眼花撩亂。

    很快他就從屋內揮舞着寶劍到了屋外,內力灌進寶劍裏,院裏的花草樹木就遭了殃

    直到他大汗淋漓,髮絲散亂,氣喘吁吁,他才停下手。

    墨澈勾脣冷冷一笑,擡頭看着星空說道:“老天爺你要玩我是吧,我偏不讓你如意。”

    從小到大,有個鬼面莫策和他相伴就算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病秧子的呆書生,讓他恨不得能沉入靈魂之中把他給撕碎了。

    此刻,究竟誰能安撫他這顆從來不曾安穩跳動過的心

    很快一個叫葉清的女子猛然涌現在他腦海,他的眸子閃爍了一下。

    不過他也在心裏冷冷一笑。

    呵

    在這世間上,他並不想要一個女人成爲他的羈絆,他應是毫無弱點的。

    沒有人比他明白身爲皇族子弟的無奈和傾軋

    一旦皇權更替,威北王的身份會是他的保護傘也會是一把架在他脖子上要他命的鋼刀。

    七年前,發生的一幕忽然從記憶深處躍了出來,“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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