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她早有準備,卻也沒有想到,這個答案的衝擊力竟然會這麼大
上官煜那是西楚當朝皇帝的名諱
好一會兒,謝言晚才僵硬的擡起頭,帶着幾分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我朝皇帝上官煜”
聞言,鳳棲止的脣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反問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上官煜麼”
不會有。
上官是國姓,而煜字乃是皇帝的名諱,更不會有人敢起這個名字。
所以
謝言晚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吶吶道:“你,是皇上的兒子”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細細思索下去,卻又合情合理。
所有讓她想不通的地方都迎刃而解,而一切也都連到了一起。
爲何鳳棲止是聖衣教教主的親生子,卻被她諸般虐待;爲何曲霖瑤一個女人卻要費盡心力的建立這樣一個組織。
都只是因爲,他們與皇室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見謝言晚這模樣,鳳棲止彎脣一笑,垂眸道:“怎麼,被嚇到了”
聞言,謝言晚下意識搖頭道:“沒有。”她只是太過震撼,一時有些消化不了這個消息罷了。
可與此同時,她又心疼起眼前的男人來。他分明在笑,可那笑容裏,卻顯得格外苦澀。
“阿止”
這麼多年,他的心裏一定很苦吧。
生母視他如仇人,而生父近在眼前不得相認,他費盡心力才爲自己掙得一個義弟的名分。可是,在上官煜的眼裏,他只是個奴才罷了。
這些年,他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眼見得謝言晚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臉頰,鳳棲止眼眸現出幾分柔軟,他低下頭去,在她的指尖吻了一吻,方纔道:“本座在呢。”
他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蒼涼,讓謝言晚的心隨之一疼,附和道:“嗯,我也在呢。”
她這話一語雙關,讓鳳棲止的眼眸中,也多了幾分的暖意。
而後,他定定的望着謝言晚的眼眸,輕聲道:“怕麼”
聞言,謝言晚先是一愣,繼而便反應過來他話中意思,搖頭笑道:“有阿止在,我什麼都不怕。”
她本應該害怕的,一個聖衣教已經盤根錯節,是個十分強大的敵人;可是眼下,他們要應付的,又多了一個皇帝。
畢竟,身爲南越公主兒子的鳳棲止,在上官煜的眼中,怕也是一個急欲除之而後快的存在吧
可是,自從選擇了要跟他風雨同舟之後,她便已經做好了萬死不辭的準備。
有他在,她爲何要怕
大不了,同生共死便是。只要,生同衾、死同穴
聽得謝言晚這話,鳳棲止的眼中笑意瞬間瀰漫開來,那濃烈的霧氣逐漸散去,露出內中的溫柔繾綣。
而後,鳳棲止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輕聲嘆道:“傻丫頭。”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曲霖瑤策馬逃跑之後,一路狂奔。夜半子時,天色暗沉,她的腦子都空了下來,唯獨有一點,便是逃命。
直到將京城遠遠地甩在身後,而馬兒也疲憊的跑不動後,曲霖瑤這才停了下來。
她渾身脫力從馬背上摔下,整個人滾落在地,身上劇痛襲來,更讓她有些堅持不住。
到處都是黑暗,曲霖瑤更是再也撐不下去,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然從暗夜換成了晴好的日光。
“水”
喉嚨裏的乾渴讓曲霖瑤無意識的開口,而後,便聽到有女子驚喜的聲音響起:“姑姑,您醒了”
聞言,曲霖瑤下意識睜眼,可費盡氣力才睜開一條小縫。
而後,她便看到了一張放大了的臉。
“清池”曲霖瑤先是一愣,繼而便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顫聲道:“太好了,你沒事兒”
曲霖瑤方醒過來,力氣算不得大,曲清池見她這模樣,頓時便溼了眼眶道:“姑姑,我可算見到你了表哥表哥他要殺我”
這兩日的委屈讓曲清池心裏格外難受,而在見到曲霖瑤之後,便盡數的發泄了出來。
眼見得她哭的梨花帶雨,曲霖瑤頓時覺得心疼不已。她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抱着曲清池安撫道:“好
孩子,別哭,姑姑在呢,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
良久,曲清池才從她的懷裏直起身子,抽噎道:“姑姑,這兩日我都怕死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麼多苦,您一定要替我做主,教訓他們”
見到那一道猙獰的傷口,曲霖瑤的神情頓時便寒了下來,冷聲道:“這是他們做的”
“嗯,就是那個叫辰丙的,他口口聲聲說是奉了表哥的命才這麼做的”曲清池咬牙切齒道:“還有那個謝言晚,我覺得跟她一定脫離不了關係。姑姑,我要讓他們死”
眼見得曲清池眼中的恨意,曲霖瑤頓時抱着她安撫道:“清池乖,你放心,姑姑一定給你做主。”
待得安撫了曲清池之後,曲霖瑤纔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疑惑的問道:“清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是月使將我救出來的。”曲清池說着,無意中回眸,頓時便指着門口走過來的燕翼遙,道:“也是他找到姑姑您的。”
聞言,曲霖瑤這才朝着門口望去,果然看到燕翼遙正站在門口,而他的手上,還拿着療傷的藥。
見狀,曲霖瑤這才鬆了一口氣,淡淡道:“月使來的正好,我有事情要問你,進來吧。”
“屬下給主子請安。”
燕翼遙行禮之後,這才恭聲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眼下她最擔心的,便是安危。“主子放心,我們現在在京城之外的小城鎮上,這裏是屬下的私人住所,很安全。”燕翼遙解釋完之後,又凝重道:“只是眼下主子您受了傷,屬下這裏也沒有趁手的人手可
用,可是京城中戒備森嚴,平日喫住倒是不成問題,唯獨這藥材卻成了心頭大難。依屬下之見,咱們還是早點回柳州的好。”
聽得這話,曲霖瑤的神情越發的陰寒了下來,沉聲道:“此次栽倒在鳳棲止的手中,這一局,我定要扳回來”
眼下,京城已經落入了鳳棲止的手中,而她大意之下,竟然讓那個小畜生困住自己,還差點死在了他的手上
這個仇,她是一定要報的
見她這模樣,燕翼遙心中咯噔一聲,旋即恭聲問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曲霖瑤神情冷肅,目光沉沉的望着外面,緩緩道:“京城如鐵桶一般,柳州沿路上也必定有人在攔截。所以,咱們去大食”
自從曲霖瑤幾人逃走之後,辰丙幾乎帶人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且還在各個城門口嚴加把守。可是,都一無所獲。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辰丙再也不敢拖延下去,直接便去了鳳棲止的書房,請罪道:“主子,屬下無能,沒有找到他們的蹤影。”
說來也奇怪,他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那裏都找不到蹤影
這三個大活人,難不成還能插翅飛了
見辰丙愧疚的模樣,鳳棲止倒是格外的平靜。
他手上的動作不停,仍舊在奮筆疾書着,而聲音裏則是一派的淡然:“無妨,丟了便丟了。貼告示出去,全城搜捕南越餘孽。”
說到這裏,他的最後一筆也終於寫完。而後,鳳棲止便將自己寫的東西遞給了辰丙。
辰丙起初還有些不解,可是在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後,頓時便了然道:“是,屬下這就去做”
上面的內容寥寥數語,卻點名了那些聖衣教中依附於曲霖瑤的老人。
這一次,鳳棲止是要藉着搜捕餘孽的名義,來給聖衣教中來一個大換血
接下來兩日,京城之中的人都有些惶惶。因爲這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千歲爺,又開始出來造孽了。據茶樓酒肆的說書先生們將,這位千歲爺手下的走狗們口口聲聲道是京城中有南越國的餘孽亂黨,所以在全城大肆搜捕人。而這件事帶來的最直接後果,便是但凡有頭有
臉之人,都格外的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當成了亂黨餘孽給抓起來。
畢竟,這位千歲爺可是個不講理的主兒
可就算是這般,依舊有許多人被陸陸續續的抓了起來。而那街道中心的菜市口,更是時不時的便要灑下熱血,多一個刀下亡魂來。
而鳳棲止做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
得知皇帝的傳召,鳳棲止早有準備,當下便換了朝服,去了宮中。
難得的是,這一次,皇帝竟是在乾清宮裏接見的他。
“微臣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萬歲。”
聽到鳳棲止行禮,皇帝微微擺手,沉聲道:“賢弟,平身吧。”鳳棲止恭聲謝過,這才擡起頭來,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這周遭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