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時候,宮中頒下來一道聖旨,將戶部尚書嫡次女秋蘭賜婚給寧王爲正妃。

    這消息一出,謝言晚頓時便滿面憂心,當下便想要去往寧王府。

    不想她剛出了門,就看到鳳棲止從外面回來。

    “你要去哪裏”

    聽到鳳棲止詢問,謝言晚當下便將事情說了,憂心忡忡道:“阿止,皇上怎的不分青紅皁白的就賜婚了呢”

    這道聖旨已經到了寧王府了,也不知那葉輕塵正如何傷心呢

    眼見得謝言晚這一副擔憂的模樣,鳳棲止彎脣一笑,攜了她的手道:“去書房吧,本座與你細說。”

    見他這模樣,謝言晚心中狐疑,隨着他便一同去了書房。

    不想,鳳棲止的第一句話,就讓謝言晚驚到了。

    “戶部尚書只有一個嫡長女,秋府的千金也沒有一人名喚秋蘭。”

    聽得鳳棲止閒適的話,謝言晚頓時瞪大了眸子,吶吶道:“那秋蘭是誰”

    聞言,鳳棲止敲了敲她的腦袋,鄙夷道:“你這腦子裏究竟裝的什麼東西你說秋蘭是誰”

    “總不會是葉輕塵吧”

    謝言晚這話一出,就見鳳棲止點頭道:“不錯,就是她。”

    下一刻,便見謝言晚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呆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詫異道:“怎麼會這樣”

    鳳棲止嗤了一聲,反問道:“爲何不能是這樣”

    連貴妃跟上官翰驍各退一步,得到這個結果,也算是眼下最好的結局。

    至於以後會有什麼變數,那便未可知了。

    聽得鳳棲止將原委講了一遍之後,謝言晚這才嘆息道:“原來如此,不過這樣也算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了。”

    畢竟連貴妃都以死相逼了,再加上皇帝這邊的施壓,如果在這麼下去,他們無異於以卵擊石。

    上官翰驍可以不要一切,但是惹怒了連貴妃,他未必能夠保下葉輕塵。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上官翰驍沒有別的選擇。

    想要翻案,除非他足夠強大。

    然而很明顯,他還不夠。

    不過眼下來說,能成親,也算是好事一樁。

    想明白了這些,謝言晚微微一笑,又歡喜起來,道:“阿止,他們成親,咱們送什麼好”

    她跟鳳棲止成親的時候,葉輕塵可是親手繡圖賀新婚呢,可是她這雙手,彈琴還成,捏着小小的繡花針,那可是爲難了。

    見謝言晚凝眉思索的模樣,鳳棲止眼神一柔,嘴裏卻是嗤道:“庫房鑰匙不是在你那兒麼,隨便挑吧,不將本座的全部家當都送人便成。”

    聞言,謝言晚頓時笑眯眯道:“唔,進了咱家的東西,怎麼能往外流阿止放心便是。”

    她這個“咱家”一出口,鳳棲止的眉眼頓時便柔和了下來,嗤了一聲,手卻是不由自主的攬上了謝言晚,將她抱在了懷中。

    皇帝的賜婚旨意頒佈下來之後,連貴妃便命欽天監測了良辰吉日,最後選定了日子之後,送到了寧王府。

    因着連貴妃格外着急,所以將婚期便選定在了十月二十。

    對此,上官翰驍倒是沒有意見,因此這日子便徹底的定了下來。

    因着是皇家娶親,所以禮部早早的便開始張羅,內務府也羅列了單子名冊等物,一切東西應用到的毫不含糊。

    而戶部尚書的門庭,更是被前來賀喜的臣子們踏破門檻。對此,戶部尚書又是喜又是憂,喜得是自己從天降下來的好運,能夠成爲寧王名義上的老丈人;可憂的卻是,那位憑空冒出來的秋蘭小姐,不過是連貴妃要藉助他秋家的

    門戶罷了,其實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這些大臣們這會兒巴結的倒是厲害,可若是有朝一日得知真相,怕是秋家會成爲那個被衆人嘲諷的對象啊。

    不過,他的這些擔憂,在看到了葉輕塵之後,盡數便化爲了虛無。

    葉輕塵如今名義上是秋家的女兒,自然也是要從秋家出嫁的。在成親三日之前,她便從寧王府暫住到了秋府。

    她原本便性子柔和,這些年雖然不大接觸外人,可是脾氣卻是格外的好。她將秋尚書當做長輩,行禮的時候自然格外的謙遜:“給秋伯父請安。”

    早年的時候秋尚書也曾與葉修是同僚,雖說秋尚書不知葉輕塵的真實身份,可是這一聲伯父,他卻是擔得起的。

    眼見得葉輕塵對自己格外恭敬,秋尚書倒是起了別的心思。

    據說眼前這丫頭是一個孤女,跟寧王真心相愛,卻因着身份太過低微,連貴妃這纔想到要借用他秋家的

    門楣的。

    若是能將葉輕塵認爲義女,那他這個寧王岳父,便可以坐實了

    因此在葉輕塵行禮的時候,他連忙將葉輕塵扶起來,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禮。”

    秋尚書心裏打定了主意,便與葉輕塵攀談了幾句,待得發現這女子品行端正之後,更是起了收義女的打算。

    不過這事兒不能讓他來說,所以在將葉輕塵安置妥當之後,他便去了正院內,找自家夫人去了。

    有些話,還是要婦人之間說爲好。

    這三日,秋家照顧的無微不至,葉輕塵心裏感激,對秋家人也更添了幾分好感。

    只是在聽到秋夫人隱隱流露出的意思後,葉輕塵到底是沒有明着應承下來。

    倒不是她自持身份不肯,而是因爲葉家的緣故,葉家如今還是一樁隱憂,若是有朝一日被翻出來,怕是會連累秋家。

    只是不想,她這般作爲,卻是惹惱了秋夫人,在日後險些釀出了一樁大禍。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下的葉輕塵,在十月二十的這一日,還是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了。

    大婚這一日,可謂是格外的風光。

    如今皇室之中太子被廢,寧王又有軍功在身,雖說如今沒有被立爲新的儲君,可是皇帝只剩下了這一個兒子,未來那個位置誰來做,幾乎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所以大婚之時,文武百官都來了個遍,比起來當日鳳棲止大婚,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官翰驍是個冷麪的,然而今日他大婚,對於前來賀喜的大臣們,也難得的和顏悅色了起來。

    而這種勉力做出來的好臉色,在看到鳳棲止夫婦的時候,倒是多了幾分真誠。

    “侄兒給皇叔請安,見過皇嬸。”

    聽得上官翰驍的稱呼,謝言晚臉色一紅,繼而又有些嘆息,她才十六歲的年紀,居然都被人喊皇嬸了,當真是尷尬。

    反觀鳳棲止,倒是格外習慣。他面色不變,應承了這一句,便任由上官翰驍將自己領到了正廳。

    這裏待得都是大老爺們,謝言晚自然不會留在這裏。

    上官翰驍喚來一個丫鬟,便讓她帶着謝言晚去了新房。按着規矩,新娘子腳不能沾地,所以沿路的所有道路上,都被鋪上了紅毯子。此刻走在上面,腳下傳來的觸感都是軟綿綿的。謝言晚望着這滿院的大紅色,不由得想起來

    自己新婚的那日,脣角也多了幾分笑意。

    而這種笑意,在看到新房內端坐的葉輕塵之後,越發的明顯了幾分。

    “輕塵。”

    聽到謝言晚叫自己,葉輕塵頓時回過頭去,連忙起身行禮道:“見過王妃。”

    “快起來吧。”

    謝言晚彎脣一笑,親手將她扶了起來,二人走到桌子前坐下,一面笑道:“跟我還客氣什麼”

    說着,她又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這新房之內,真心誠意道:“輕塵,恭喜你得償所願。”

    不管怎麼說,能嫁給心上人,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聞言,葉輕塵的脣角也漾起幾分笑意,柔聲道:“是我三生有幸,才能嫁給子辰爲妻。”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身份,竟然能夠成爲上官翰驍的正妻。他對自己,也當真是情真意切了。

    見狀,謝言晚點頭笑道:“不管如何,你們二人能夠修成正果也是不容易。雖說如今你換了身份,可是有些時候,拋開身份,也許能有另外一番收穫呢。且珍惜吧。”聽得這話,葉輕塵的輕出一口氣,點頭道:“正是呢,其實葉家之事,我已經不太在意了。只是子辰想要爲我正名,這般執着,已然叫我十分感動。至於結果如何,我並不

    介意。”

    因爲不管什麼東西,都貴重不過那一刻誠摯的心。

    她的話,謝言晚自然明白,因溫聲道:“不錯,世間難得兩全,能夠有今日的局面已然很好了。”

    她一向知足,也知道人不可貪心。大概正是因爲這樣,才反而讓她能夠有機會跟阿止在一起吧。

    而葉輕塵,也是一樣的。

    聽得她的話,葉輕塵重重點頭,輕笑道:“晚兒,謝謝你。”她這些年很少認識新的人,謝言晚算是她第一個認識的朋友。

    能夠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她很高興。

    相較於新房這邊的溫馨氣氛,正廳那邊的卻是帶着幾分肅穆。

    送走了賓客之後,正廳內便只剩下了上官翰驍和鳳棲止二人。上官翰驍喝了一杯酒,望着外面薄暮西沉,這才沉聲道:“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完,葉家的案子,我是一定要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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