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壞女人,明明已經擁有了吳宇生,可是卻又忍不住的想要去霸佔另外一個人。

    這樣的她,真讓自己討厭

    王子淇剛一跺腳,突然便覺得腳下一顫,旋即便有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將她整個人都退到了一旁

    與此同時,便有男人急促的聲音響起:“公主,快跑”

    與男人話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血光。

    王子淇回頭望去,頓時覺得臉上傳來溫熱,而眼前已然變成了一片刀光劍影,那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男人,已然與四五個黑衣人纏鬥在了一起驛站門口守衛的官兵已然匆匆的跑了過來加入戰鬥,王子淇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還沒有被臉上的血腥味刺激的回過神兒,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神情恍惚的看着這

    一切。

    直到又一個劍芒朝着她刺了過來,王子淇才猛地明白髮生了什麼,帶着幾分恐慌,尖銳的叫了起來:“啊”

    女子尖利的叫聲劃破夜空,也成功的讓尚未走遠的吳宇生瞬間回頭。

    那聲音,是王子淇的

    等到吳宇生飛速跑回來的時候,就見院子裏已然打成了一片,而王子淇則被巴圖爾護在自己身邊,他已然受了多處的傷,可王子淇卻毫髮無損。

    見到這個情形,吳宇生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拔出長劍來便加入了戰鬥。

    巴圖爾在死死的護着王子淇,在斬殺那些刺客的時候,任憑自己受傷,也不能讓她被傷到一絲一毫。

    而吳宇生則是手中持劍,一臉陰沉的與那些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驛站之內的官兵不算少,不過片刻工夫,便有一隊手持利刃的官兵趕到,將這些黑衣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三兩個回合之後,那幾個黑衣人便都被牢牢地控制在了地上。

    吳宇生神情陰冷的幾乎能夠滴下水來,他回眸看了一眼被巴圖爾護在懷中的王子淇,厲聲道:“將他們帶下去,嚴審”

    可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得一聲女子淒厲的尖叫:“巴圖爾”

    巴圖爾身上受了數道傷口,還有一處致命傷,之所以強撐到此刻,只是爲了擔心王子淇會無人護着。

    到了此刻,他終於堅持不住,一頭便栽倒在了地上。

    王子淇一把撈住他,卻隨着他一起跪在了地上,朝着周圍哭道:“都愣着做什麼,快駕馬車來,帶他去鳳府”

    她再怎麼,也只是一個異國的公主,只有到了鳳府,才能藉助鳳棲止的力量在這深更半夜的招太醫

    聽到王子淇的哭聲,巴圖爾勉力睜開眼睛,卻是伸出一隻手,喘息道:“公主,別看。”

    他的手伸過來想要去捂着王子淇的眼睛,卻被後者一把抓住,顫聲道:“巴圖爾,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方纔千鈞一髮,是巴圖爾推開了她,自己才受了那致命一擊。而之後,也是巴圖爾將她護在懷中,才受傷這麼重的

    他身爲大食國第一勇士,若不是爲了救自己,便是再來些人,也不至於傷到他

    王子淇滿心滿眼的都是恐懼,而她的眼淚更是不住的滴落在巴圖爾的手上。

    巴圖爾眼中帶着幾分心疼,他伸出另外一隻手,從眼前的虛影中準確的覆在了王子淇的眼睛上,輕聲道:“別哭,別看。別怕,別看血,我不疼。”

    也許王子淇已經忘記了,有一次她去校場,見到有人受傷流血,她當時嚇得如同受了驚的小兔子。

    那時巴圖爾便記住了,王子淇怕血。

    所以即便他此刻受傷頗重,也不忘記捂着她的眼睛,來盡最後一份力量保護她。

    在他的眼裏,自己的傷勢算不得什麼,他只是一個糙漢子,無所畏懼。

    可是她不同,那是他想要護在手裏的掌中花,哪怕碰一下,都好像是他心上捅刀子。

    王子淇起初被嚇到手足無措,可是在被他溫暖的手掌覆蓋上眼睛時,突然便愣在了原地。

    彷彿有什麼抓住了她的心,讓那些被自己忽略的情緒盡數被帶了出來。

    眸子裏的眼淚猝不及防的滾落下來,帶着灼熱的溫度,從他的手掌縫隙中落了下來。

    下一刻,她便握住了巴圖爾的手,將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後,以瘦小的力量將他攙扶起來,帶着幾分堅定道:“巴圖爾,我帶你去找大夫。”

    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此刻的她,聲音裏滿是顫抖。可是那一雙眸子,卻帶着滿滿的堅毅

    不遠處的吳宇生看

    着這一切,一雙眸子裏滿是變幻莫測的神情,和顯而易見的痛意。

    他悄然的握住了左手,那裏有一道傷口在滴滴答答的落血,可是吳宇生卻絲毫感覺不到。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帶着巴圖爾離開的王子淇。

    直到上了馬車之後,王子淇的眼神,都未曾給過自己片刻的停留。

    哪怕只是一眼。

    都沒有。

    馬車在鳳府停下之後,王子淇甚至都顧不得下人們前去通傳,整個人便瘋了一樣的朝着主院跑去。

    聽得門外雜亂的腳步聲時,謝言晚正在拆着頭上的簪子,下一刻便見王子淇從外面闖了進來,帶着哭腔道:“晚兒姐姐,求你救救巴圖爾吧”

    她此刻的形象幾乎可以算是糟糕透了。且不說那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跡,單是那臉上的淚痕與血點,就足以讓人觸目驚心了。

    謝言晚手中的梳子瞬間扔到了一邊,她三兩步走過去,一把抓住王子淇的手,緊張的問道:“子淇,出什麼事兒了”

    王子淇哭的直打嗝,指着外面道:“巴圖爾,巴圖爾受傷了有刺客”

    見她說話都有些說不清楚,謝言晚頓時便拉着她朝着外面走去,一面吩咐道:“蘭心,你去喊洛珏起來,就說有人受傷了。”

    蘭心聞言,匆忙的去了。而謝言晚則隨着王子淇的腳步,一起到了門口。

    待得看到馬車裏的巴圖爾,謝言晚匆忙的吩咐下人將馬車趕到了洛珏的院門口,自己則上下檢查了一遍,見王子淇沒有受傷之後,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

    她剛準備帶着王子淇進房間換衣服,不妨看到鳳府外面不遠處站着的吳宇生,頓時便叫道:“吳將軍,你怎的不進來”

    看他眼中的神情,謝言晚已經猜到了幾分,怕是這三個人都在場。

    吳宇生原是想要確定王子淇安全之後便走的,可是此刻見謝言晚叫他,便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得隨之走了進來。

    一行人直接去了洛珏的院子。洛珏雖說脾氣吊兒郎當了些,可是在正事上從來不含糊。他這會兒在房間內替巴圖爾治療,而謝言晚等人則直直的在外間坐了下來。

    王子淇哭的不能自已,這會兒打嗝打的幾乎要瘋了。謝言晚便吩咐丫鬟們帶着她去換衣服,自己則問起了吳宇生前因後果。

    吳宇生將自己所知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屬下見到的便是這些,今夜的幾人武功奇高,身份不似尋常。末將沒有殺了他們,留了活口審訊。”

    不管那些刺客是哪裏的人,可是既然在西楚出了事情,那西楚就有逃脫不了的責任。

    謝言晚心知此時的嚴重性,當下便傳了丫鬟來,凝重道:“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我做不得主,吳將軍還是同千歲爺說一說的好。你帶吳將軍去書房。”

    聞言,吳宇生神情冷肅的點了點頭,起身之後,又想起什麼,因恭聲道:“公主就有勞王妃照看了。”

    見他神情裏有些彆扭,謝言晚隱隱的猜到一些原因,便點頭道:“吳將軍放心便是。”

    直到吳宇生離開之後,謝言晚這才捏了捏眉心,朝着內室看了一眼。

    有簾幕遮擋着,卻依舊能夠聞到血腥之氣隱隱,今夜的戰況慘烈,可見一斑。

    可是

    這樣的慘烈,吳宇生卻沒有受傷。

    而這個疑惑,謝言晚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王子淇比謝言晚身形矮了一些,不過過冬的棉衣尺寸一向大,所以她穿着倒也還算合身。

    換了衣服之後,她便急匆匆的重新跑了回來。

    見王子淇的神情喘着,謝言晚便知她心中焦急程度,因嘆道:“放心,人在裏面診治呢,不會有事兒的。”

    不想她這話一出,瞬間便見王子淇的眼淚涌了出來,咬脣輕聲啜泣道:“晚兒姐姐,都是我對不起他”

    在王子淇這裏,事情便完整的多。

    謝言晚聽得她抽抽噎噎的講完,也將事情的完整版拼湊在了一起。

    有人夜襲王子淇,而巴圖爾一直在暗處保護着她。所以在危險發生的第一時間,他想也不想的以身作盾,護住了王子淇。

    之後,他又帶傷保護着她,直到那些刺客盡數的伏法。

    “好了,別哭了。今夜的事情,算起來也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內疚。”謝言晚安慰着她,一面愛憐的擦拭着她的淚痕,嘆息道:“況且你這樣哭也不是辦法,難不成眼淚就能讓他好起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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