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言晚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好一會兒才磨牙道:“多少錢您儘管開價,反正我沒錢。”

    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昨晚上她爲了演好這場戲,已經被鳳棲止敲詐勒索的寫了上千兩銀子的借條了,如今他又開始加價,謝言晚已經無力吐槽了。

    她這幅氣鼓鼓的模樣格外可愛,鳳棲止睨了一眼,脣角微勾,淡淡道:“無妨,錢債肉償,本座也不介意。”

    聽得這話,謝言晚下意識回道:“您,有麼?”一個太監,還想讓她肉償?用哪?

    下一刻,謝言晚的頭上便捱了一筷子,只聽得鳳棲止鄙夷的聲音響起:“齷齪,本座只是缺個洗腳丫頭。”

    謝言晚憤憤的揉了揉腦門,眼前這廝是個老妖孽,她打不過,還說不過!

    見她這模樣,鳳棲止嗤了一聲,將手中的勺子扔在碗裏,當先起身道:“走吧。”

    ......

    尚書府。

    “這位道長,您若是能將那賤人的鬼魂除去,要什麼我給您什麼!”

    蕭念這兩日快被折騰瘋了,夜夜她都被薛素錦的鬼魂糾纏着,且不管她房間內有多少人,只要一沾枕頭,就會夢到薛素錦前來索命,嚇得她晚上根本睡不着覺。

    如今見到這位號稱是雲遊四海恰好到了京城的得道高人,她頓時便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聞言,那道士將手中拂塵一甩,摸着鬍鬚道:“夫人莫要着急,貧道盡力而爲。且待我掐算一番。”

    他話音落下,便開始在這院子內閉眼行去。只是那步伐的方向卻赫然是朝着薛素錦曾住過的院子裏去的。

    “就是這裏了!”

    道士猛地頓住腳步,目光如炬的指着虛空中的方向,沉聲道:“夫人,這裏可曾死過一個婦人?”

    蕭念猛地打了個寒顫,他所指的地方,正是薛素錦產子身亡之處!她肅然起敬,雙手合十的拜道:“道長,正是這裏,全靠您了!”

    這幾日她不是沒有請過道士,可是沒有人能夠看出端倪來,甚至就連國師還前來看了一圈,到最後只留下一句:“微臣實在無能爲力。”便嚇跑了。

    如今看到這個道士的模樣,她頓時便多了幾分定心丸。

    道士微微點頭,回眸道:“徒兒,替爲師擺出法器。”

    “是,師傅。”

    他身邊的小徒弟年紀不大,脣紅齒白,可臉上卻格外蠟黃,還有點點的雀斑,生生的讓那模樣降低了幾分姿色。

    只是在無人處,那小徒兒卻是憤憤的瞪了一眼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鳳棲止這廝絕對是報復!把自己捯飭的那般順眼,卻將她扮的這般醜陋!

    謝言晚心中吐槽着,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利落的將法器一一擺好哦,又點上薰香燭火,恭敬道:“師傅,徒兒擺好了。”

    鳳棲止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謝言晚,而後正襟危坐,在這香火嫋嫋的院內唸唸有詞。

    不多時,只見那原本細微的小火苗突然竄天而起,在空中燃燒了起來!下一刻,便見鳳棲止猛地挑起,將手中的拂塵揮出,喝了一聲:“去!”

    而後,便見那束火苗竟然在空中劃出了一個隱約的人形,而桌案上擺放整齊的黃紙上,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淌出一大片的血跡!

    只見那血跡迅速的蔓延開來,最終竟然形成了四個字:“血債血償!”

    蕭念離得最近,頓時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尖聲道:“鬼,鬼啊!道長救我!”

    鳳棲止的動作忽然癲狂了起來,口中唸唸有詞,雖然含糊不清,卻也聽出是在同“人”對話。

    然而他似乎是沒有談妥,踉蹌的退了幾步,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火苗嗖的一聲熄滅,彷彿從未燃燒起來過,而鳳棲止更是臉色蒼白,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呼。”

    “道長,怎麼樣了?”

    蕭念猛地上前幾步,倉皇的抓住了鳳棲止的手,力道之大竟在他的手上掐出痕跡來。

    她卻恍若不覺,只是顫聲問道:“那賤人可是魂飛魄散了?”

    鳳棲止眼眸微眯,在她的手上掃了一圈,強忍着將她的手剁下來的衝動,後退幾步道:“夫人,這鬼魂着實厲害的很,貧道有些無能爲力。”

    “道長,求求您了,救救我吧!”

    蕭念嚇得渾身一軟,她沒有想到薛素錦的鬼魂竟然如此厲害,難不成自己真的要喪命在一個鬼的手中麼?

    她乃長公主之女,先皇親封的安平郡主,身份尊貴。莫說是一個活人,當年的薛家滿門都被她整的再不敢踏足京城,可偏偏對這個鬼魂無可奈何!

    她不甘心!

    “道長,只要

    您能救我,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您!”

    見蕭念又跪又拜,謝言晚眼眸裏勾起一抹冷意,臉上卻一派真摯的擡起頭來,誠懇道:“師傅,您就救救她吧,這位謝夫人看起來也怪可憐的。”

    “哎,罷了,謝夫人,貧道就再幫一幫你吧。”

    鳳棲止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又取出一道符咒來,道:“貧道同那厲鬼商議一番,看看能否跟她談條件。”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鳳棲止卻再不說話,只將那符咒點燃,口中唸唸有詞。

    只見那符咒飄在半空中,分明是一張小小的紙,卻燃燒了許久都未曾變成粉末。

    見這位得道的高人都東倒西歪的模樣,蕭念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手更是緊緊地抓住李嬤嬤,生怕那厲鬼會突然撲到自己身上。

    “謝夫人。”

    鳳棲止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看向蕭念道:“若早知事情經過,貧道定然不會來!這厲鬼已然說了前因後果,此事乃是因果報應,你當初既然應承了她,卻爲何要毀了誓言?厲鬼已被惹怒,如今回來報仇了!”

    “什麼?”

    蕭念愣怔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當初薛素錦死之前七竅流血的指着自己說的話。

    她嚇得臉色慘白,顫聲問道:“道長,我知錯了,可有破解之法?”

    “如她所願,冤魂自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說到這裏,鳳棲止又掏出一張明黃的符咒來,遞到安平的手中,嘆道:“一切事物都有因果,天數難改。這道符咒可保你暫時無憂,若想徹底解決,還要看夫人你的造化了。”

    蕭念緊緊地捏着符咒,臉上一派慘然,吩咐道:“來人,好生送道長離開。”

    直到鳳棲止二人離開之後,蕭念才望着薛素錦死去的院子,問道:“李嬤嬤,難不成我真要將那小賤人接回來麼?”

    想要化解此事,就得好生將謝言晚接回來供着。

    可是她不甘心!

    李嬤嬤站在她身後,臉色也有些難看,當年之事,她也是幫兇,如今年紀大了,她越發相信鬼神之說,這會兒心中也直打鼓。

    如今聽到蕭念詢問,她略想了一想,低聲道:“主子,此事並非小事,您還是跟老爺商議一番吧,說不定他有更好的法子。”

    “嗯,也好。”

    蕭念驚懼且憤恨的看了一眼那院子,轉身便朝着謝逍遙的院落走去,渾然不知那被她送走的兩位道士,又悄悄地返回了謝府。

    “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書房的房頂上,鬼鬼祟祟的蹲着兩個人。謝言晚有些無語的看着一臉興致盎然的鳳棲止問道。

    方纔他們原本是預備回去的,可是鳳棲止不知聽到了什麼,又拉着她回了謝府,還摟着她的腰直接將自己帶上了房頂。

    一想到那人的手掌觸碰到她腰間的時候,謝言晚就有些臉紅。分明是冬日的時節,可他的手卻格外炙熱,像是炭火一般,燒的她的心都有些燙。

    “噓,看戲。”

    鳳棲止卻沒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將一片黛瓦揭了起來,指着裏面道:“好戲來了。”

    謝言晚順着看下去,頓時便臉紅心跳。

    青天白日的,謝逍遙正抱着一個十六七歲的歌姬啃得歡實呢。

    “嘖,想不到你居然喜歡偷看人行房,真不要臉。”

    謝言晚轉過頭去,只是下面的聲音卻是源源不斷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裏。美人兒吟哦嬌喘,格外動人,只是那謝逍遙的聲音卻不敢讓人恭維。

    下一刻,這旖旎便被人打斷,只聽得門外有人敲門回稟道:“老爺,夫人來了。”

    聞言,謝逍遙身體一抖,好一會兒才從歌姬的身上爬起來,帶着幾分怒意道:“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他一面說着,一面大刺刺的將衣服披在身上,道:“讓她進來吧。”

    “老爺。”

    房內的旖旎氣味濃厚,那歌姬臉上的紅暈尚未退去,一眼便可知道房內發生了何事。

    蕭念忍着心中的氣,含笑問道:“老爺,這就是您所謂的公事麼?”

    謝逍遙混不在意的起身,帶着幾分不滿道:“夫人這時候過來,有何要事?”

    “沒事兒,我就不能來了麼?”

    蕭念心中怒火更甚,卻不能對着謝逍遙發作,只是冷聲看向那歌姬道:“還愣着做什麼,滾出去。”

    那歌姬有些瑟瑟發抖,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連忙磕頭行禮的退了出去。

    待得房內人退了個乾淨,她纔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有些不甘道:“老爺,難不成真要將那賤人接回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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