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說話,自然有人替她說。

    “皇上,我這小丫頭恁般討喜,您不預備賞點什麼嗎?”

    一旁的鳳棲止神情慵懶的開口,眼中還帶着幾分笑意,那模樣,倒是的的確確將謝言晚圈禁在了自己的範圍內。

    聞言,皇帝這纔想起來,之前謝言晚戴罪之身,已然被鳳棲止討走當玩物了。

    若是他當日知道謝言晚竟然會有祥瑞之命,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可是如今後悔已晚。

    好在鳳棲止不是完整的男人,所以倒也不傷大雅。

    念及此,皇上的笑意才又多了起來,問道:“不知賢弟想要些什麼?”

    “微臣自然無所求,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是西楚國的祥瑞,總歸不能還是戴罪之身吧?”

    鳳棲止說的隨意,皇帝的眼神卻暗沉了下來。他不糊塗,當日了塵大師的話,他回去之後思索了許久,又命人打探了當年的情形,方纔捕捉出了幾分風聲。

    所謂的煞氣,就是蕭念。否則的話,怎麼蕭念死了之後,了塵大師才發現了謝言晚的祥瑞之命呢?

    他認定了此事是蕭唸的錯,對大長公主的縱容也添了幾分惱怒,此刻聽到鳳棲止的話,頓時覺得這是因果輪迴,大長公主捱了一刀是報應。

    “那是自然,自即日起,朕便免了她所有的罪名,謝氏女,日後你想回謝家亦或是留在鳳府,都由你所願。”

    皇上這話說的大度,謝言晚則沉靜的斂眉謝恩。

    直到出了皇宮,上了馬車之後,謝言晚才鄙夷道:“這皇帝老兒也忒小氣了。”

    鳳棲止這麼大費周章的替她操持,只去掉了罪名,也太虧了一些。

    見她這炸毛小獸的模樣,鳳棲止嗤了一聲,將她攬在懷裏,把玩着她的頭髮,漫不經心的笑道:“着什麼急,慢慢來纔好玩啊。”

    他這話說的隨意,謝言晚的眼睛頓時一亮,問道:“你還有後招?”

    然而鳳棲止只是彎脣笑着,眸子裏的點點星光熠熠,脣卻是抿着,再也不說話了。

    自從祭祀之後,接連一個月,皇帝每日都能收到大臣的奏報,且事事都是報喜之說。

    而更讓皇帝開心的,卻是他這些時日寵幸的祥嬪,有了身孕。

    太醫回稟的時候,皇帝正在御書房看奏摺,聽到這個消息,登時便樂的將奏摺撂下去,奔着永壽宮去了。

    而這份功勞,也被皇帝算在了謝言晚的身上。

    謝言晚一連神經緊繃了那麼多時日,如今鬆懈了下來,整日除了廚房之外,便癱在房中不肯動了。如今聽到下人當樂子似的講給她聽得時候,謝言晚頓時捂着肚子笑了半日,擦着眼角笑出的淚痕,衝着陸嬤嬤道:“嬤嬤,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個作用。”

    嘖,她這算不算是搶了送子娘娘的功勞?

    不想到了傍晚時分,便有一道旨意送到了鳳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謝氏言晚,品行高潔,溫婉良淑,朕心甚喜,敕封郡主,封號貞和。欽此。”

    紅衣太監唸完了聖旨,笑眯眯道:“貞和郡主,接旨吧。”

    謝言晚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這皇帝老兒不會就因爲後宮妃子懷孕,就賞賜了自己一個郡主玩吧?

    不過,這封號也當真諷刺。一個被皇帝賞賜給太監的女子,就因爲了塵大師的幾句話,便被封爲了郡主,封號還是貞和,呵。

    見她發愣,那紅衣太監也不催促,饒有耐心的瞪着她回過神兒。

    鳳棲止從外間走來,見她這模樣,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隨手將聖旨塞給辰甲,便吩咐道:“待會自己去劉和衝那兒領賞吧。”

    聞言,那紅衣太監頓時謝恩道:“謝主子。”

    這紅衣太監,也是鳳棲止的人。

    直到那太監歡喜的去了,鳳棲止這才敲了敲謝言晚的額頭,鄙夷道:“瞅你這點出息,一個郡主就高興傻了?”

    謝言晚不滿的揉了揉額頭,而後想起了什麼,一雙眸子晶亮的問道:“老妖孽,這郡主的俸祿多不多?”

    她這話一出,鳳棲止頓覺好笑,又嗤道:“怎麼,本座這府上缺你喫喝了?”

    “誰嫌銀子燙手?”謝言晚翻了個白眼,又歡喜的從他手中搶走了聖旨,哼了一聲道:“同你沒有共同語言,我找陸嬤嬤去。”

    還真是她打瞌睡,皇帝就給送枕頭。他送的可是實打實的宅院田地和鋪子,有了這些,她就有開店賺錢的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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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謝言晚打定了主意,就歡歡喜喜的走了,渾然不知身後的鳳棲止,正一臉無奈的看着她的背影。

    鳳府的錢夠她揮霍十輩子的,她居然捨近求遠?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她這麼喜歡錢,不如哪天自己拿銀子誘惑一下這小丫頭?

    這廂的鳳棲止正在盤算着自己的計劃,而那廂的謝言晚則跟陸嬤嬤商議着做生意的事情。

    她如今在鳳府喫喝不愁沒錯,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東西,總覺得心裏發虛。年前的時候倒是跟妙書商議過此事,可這之後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導致她並沒有機會將這事兒變成事實。

    見她興致勃勃,陸嬤嬤也不打斷她的話,等她說完之後,又提了一些中肯的建議。

    謝言晚聽得格外認真,真心誠意的讚歎道:“嬤嬤,想不到您竟然知道這麼多。還是你好,若是鳳棲止那老妖孽,肯定只會打擊我。”

    見她這模樣,陸嬤嬤抿嘴一笑,道:“姑娘儘管放手去玩吧,再不濟有鳳府撐着呢。”

    在她看來,謝言晚就是一時興起想要玩一玩,鳳府最不缺的就是錢,自然能夠由着她的性子去揮霍。

    只是陸嬤嬤卻沒有想到,謝言晚是認真的。

    自從跟陸嬤嬤定了方案之後,謝言晚便有了新的動力,開始上街去相看合適的門面。

    眼見得她成日裏的出門,鳳棲止倒是沒有阻攔,只是吩咐辰甲辰乙輪流跟着謝言晚,確保她的安全問題。

    他二人白日裏雖然碰面少了,可到了晚上卻是抵足而眠。

    鳳棲止自從那日抱着她睡了之後,便覺得這丫頭身子軟的格外舒服。起初謝言晚對於他的到來還有些彆扭,可是所謂,世上本沒有路,走着走着就有了,而相擁而眠也是一樣的道理。

    如今對於鳳棲止跟自己同牀共枕的事情,謝言晚已經十分習慣了。

    他們覺得沒什麼,可陸嬤嬤看在眼裏,卻是有些擔憂。一次見到鳳棲止的時候,忍不住問道:“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姑娘年紀也不小了,您就預備這樣養在府中麼?”

    她的本意是想要提一提二人的婚事,卻不想,鳳棲止一臉理所當然道:“有何不可,鳳府養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聞言,陸嬤嬤笑嘆了一聲,道:“主子糊塗,咱們府上,也該多一位女主人了吧?這樣沒名沒分的,讓世人沒得看輕了她。”

    鳳棲止卻是眉眼冷厲的一笑,問道:“名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他這話一出,陸嬤嬤頓時如同當頭棒喝,臉色煞白。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道:“是老奴糊塗了。”

    她竟然忘記了,有那位在,鳳棲止怎麼可能娶妻,又怎麼敢娶妻!

    鳳棲止看着陸嬤嬤,臉上是少有的溫和:“嬤嬤,你的意思我懂,再等一等吧,或許會有轉機呢。”

    直到鳳棲止離開,陸嬤嬤的臉上才現出幾分憐憫來,低聲道:“造孽啊。”

    ……

    這世上傳播的最快的,便是流言蜚語。不過短短時日,謝言晚的事蹟便被傳遍了京城。一個刺殺大長公主而差點死掉的女子,卻在一夕之間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而其中更夾雜着那位權傾朝野的司禮監九千歲。這樣好的題材,茶樓酒肆又怎麼能夠錯過,自然是口沫橫飛的大加編排。

    僅僅謝言晚自己親耳聽到的,就已經有了四五個版本,更遑論這京城中的茶樓恁般多。

    這些流言好壞參半,謝言晚聽了之後一笑而過,卻也對那些說書先生的口才佩服至極。

    陸嬤嬤卻擔心這些流言會對謝言晚不利,便勸說她在府上待幾日,等到流言散去再出門。

    只是她才勸了一句,就聽得門外下人來回稟:“姑娘,宮中來人了。”

    聞言,謝言晚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誰來了?”

    她猜了幾個,卻沒有想到要請她的竟然是——

    “貞和郡主,連貴妃命雜家來請您進宮一趟。”

    那前來的內侍監笑的一臉慈善,只是那眉眼裏卻帶着隱隱的精光。謝言晚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陸嬤嬤,果然看到了她眼中的擔憂。

    這太監不是司禮監的人。

    宮中的勢力分佈複雜,除了司禮監之外,還分佈着其他的勢力,而連貴妃宮中之人,卻是鳳棲止的盲區。

    那個女人太過精明,將自己的宮中更是打理的格外細緻,這些年來根本水潑不進。

    謝言晚心中迅速閃過幾個想法,眼見得下人塞給了他一個裝滿銀子的小荷包,這纔開口問道:“不知娘娘傳喚本郡主,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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