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晚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眸子在上官翰燁的身上掃視了一圈,刻意的停留在某一處,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做那不要臉的事兒,也得有資本,是吧,太子爺?”
那一瞬間,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皇后和太子眼中濃重的殺意。
而連貴妃更是狐疑的看着他們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謝言晚似乎話裏有話啊。
然而還不等連貴妃看真切,就聽到皇后冷聲道:“謝言晚,殺人之後再往人的傷口上撒鹽,世上怎會有你這種無恥卑鄙的女子?”
見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謝言晚只是淡淡一笑,道:“皇后過獎,貞和比不得您呢。”
這些時日,她跟在鳳棲止身邊久了,這氣死人的本事倒是長進了不少。
比如現下,這位以風度著稱的皇后娘娘,就恨不能當場殺了她。
“謝言晚,咱們走着瞧。”
皇后撂下這句話之後,轉身便帶着太子離開了,而大殿之內,便只剩下了連貴妃母子,跟等着押解寧王離開的御林軍。
見謝言晚眼中的冷意,上官翰驍走到她的身邊,歉疚道:“今日是本王連累你了,對不住。”
聞言,謝言晚詫異的回頭,笑道:“寧王,該說這話的是我纔對,你無端飛來橫禍,貞和十分愧疚。”
“知道愧疚,就離他遠一些!”
上官翰驍還未曾說話,就聽得連貴妃先截下了話頭,冷聲道:“謝言晚,你安得什麼心思,別以爲本宮不知道!本宮警告你,若是你膽敢聯合旁人害驍兒,本宮饒不了你!”
她眼中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方纔那一幕,誰知道是不是謝言晚跟皇后做戲給他們看呢!她如今越來越懷疑,謝言晚是皇后的人,不然的話,爲何自己的驍兒會出這種事情!被關進大理寺,以後就算出來了,那也是他身上的一個污點!
若是影響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麼以後對於繼承皇位……
念及此,連貴妃眼中的寒意越發的濃烈了。
這個謝言晚是個掃把星,絕對不能留!
聞言,謝言晚幾乎都要氣樂了。這連貴妃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不過念着上官翰驍的面子,所以謝言晚並未還嘴。然而一旁的上官翰驍卻是忍不住的。
見連貴妃還想說話,上官翰驍頓時回眸冷聲道:“行了,今日之事,母妃還嫌不夠亂麼?兒臣要去大理寺了,勞煩你回宮歇着吧。”說着,他又看了一眼謝言晚,淡淡道:“還有,在此期間,希望母妃不要找貞和郡主的麻煩,如果你不想讓父皇給兒臣再記上一筆的話!”
最後這句話,纔是最讓連貴妃擔心的。見自己兒子這般維護謝言晚,連貴妃氣得咬牙切齒,偏偏對兒子發作不得,又不能對謝言晚發作,最終只能氣得拂袖而去。
等到連貴妃走了之後,上官翰驍才又拱手行了一禮道:“對不住,本王似乎總給你帶來困擾。”
謝言晚對他這態度好感大增,倒是將連貴妃的做派帶來的無語給沖淡了幾分。她莞爾一笑,道:“無妨,寧王也要保重,你是好人,會真相大白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上官翰驍點頭一笑,也不再多言,只是回眸看着那些御林軍道:“走吧,去大理寺。”
他分明是被押解的那一個,可是渾身的做派,卻不似犯人,反而自成風骨。
縱然謝言晚已然有了鳳棲止,可是看到這樣的上官翰驍,也不由得讚歎道:“寧王當真算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只是不知,這樣的一個男人,會是誰這般幸運能夠與他攜手相伴。”
這樣的男人,很難不被人欣賞。
她也只是腦海中閃過了這樣一個想法,旋即便又輕笑着自言自語道:“若是阿止知道我這想法,那醋罈子必然又打翻了。”
念及鳳棲止,謝言晚的眉頭便有些微微蹙起,她如今被困宮中,也不知阿止現下身在何處,知道了她的處境,又會不會擔心。
鳳棲止是她的軟肋,她又何嘗不是鳳棲止的軟肋?只希望那個男人知道此事之後,不要太沖動纔好。
晨熙宮中檀香嫋嫋,空氣裏的佛香濃重,倒真是一派的禪意。
殿外有兩個御林軍把着門,像是怕她跑了一般。謝言晚走進之後,那二人便立刻關上了門,也隔絕了外面的日光。
謝言晚搖了搖頭,打量了一眼這殿內的佈置,正中一個巨大的佛像,一側則是書架桌子等物,而左側那裏有一個簾子,裏面則是內室,小小的一間寢殿,倒是格外的乾淨整潔。
謝言晚走進內室,將那一扇窗子打開,也讓日光重新鑽了進來。
細碎斑駁的日光在地面上打出暗影,也將謝言晚的身影拉長。
她望了一眼外面逐漸升溫的天氣,扶着額頭蹙眉思索。
如今寧王被加了兩重罪,她至少要先解了自己的,才能幫助寧王解開他身上那一樁滅門慘案。
殿內香氣纏繞,謝言晚的神情也越發清明。
今日這一齣戲鬧下來,謝言晚也完完全全的明白了皇后的意圖。她本以爲此事跟鳳棲止有關,可是等到皇后出招的時候才發現,都是皇后的陰謀罷了。
畢竟,她家阿止或許會害上官翰驍,可絕對不會害她!
鬧到現在,今日之事已經再清楚不過。昨日宮宴的時候,她原以爲皇后是想要殺自己,所以纔派出了殺手。可是不想,那卻是她的計謀。
皇后以謝琳琅爲誘餌,有放出那幾個殺手,其實是故意要唆使她被逼之下殺掉謝琳琅。
這之後,再將一切皇后所佈置的痕跡抹去,重新造出一個她跟人偷情被發現,之後殺人的現場。
這條計謀不可謂不毒,可偏偏謝言晚沒有看透,一腳踩了進去。
如今謝琳琅已死,她縱然爲奶孃報了仇,卻也將自己搭了進去,而最大的得利之人卻是皇后。
一石二鳥之計,她先前還真是小看了皇后。
這等心機,無怪乎穩坐皇后的寶座這麼多年!
只是眼下,她卻要儘快的找出應對之策。否則一旦坐實了此事,不但她難逃,就連寧王也危矣!
皇帝雖然囚禁了她,倒是也沒有虧待她。
到了正午的時候,便有人給謝言晚送來了午膳,謝言晚吃了之後便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撂下筷子便睡覺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然是黃昏時分了。
天邊的火燒雲紅彤彤的灼燒了半邊天,霞光四射,將這天幕染得格外好看。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謝言晚眯着眼,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不想她這懶腰才伸到一半,就聽到有男人鄙夷的聲音響起:“沒心沒肺的東西,你倒是睡得着。”
謝言晚被嚇得一激靈,維持着那懶腰的扭曲姿勢,憤憤的咬牙:“鳳棲止!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麼!”
這老妖孽,站哪兒不好,居然就站在她的牀頭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知道燈下黑麼,害的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房間裏還站着一個人!
“不知道。”
鳳棲止睨了她一眼,施施然的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想他剛沾到嘴,就見謝言晚赤腳下地,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茶盞,自己咕咚咕咚的全喝了。
而後,就聽得謝言晚沒好氣道:“您老去哪兒了?”她昨兒等了他將近一夜!
她剛喝了水,脣上還帶着幾分水漬,倒是滋潤了有些乾裂的脣。而說話的時候,貝齒輕輕觸碰,倒是讓鳳棲止心頭微動。
他伸出手來,將謝言晚一把攬在懷中,淡淡道:“沒穿鞋就敢下牀,嗯?”
聞言,謝言晚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赤腳,登時便臉一紅,她剛要說話,就見鳳棲止已然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牀邊。
下一刻,她白嫩的腳丫便被鳳棲止握在手中,另外一隻手則拿起她的繡花鍛鞋,緩緩的套在了她的腳上。
謝言晚心頭一跳。
從她這個角度來看,只能看到鳳棲止的半張臉。然而那眉眼中絕色卻是顯露無疑,那上挑的眉尾,波光流轉的眼眸,還有那一簇美人尖,無一不彰顯着男人的勾魂攝魄。
而她被抓住的腳踝,更由着被鉗制,而帶出幾分灼熱來。
一時之間,謝言晚竟不敢動彈,唯有那一顆心,跳動的厲害。
鳳棲止替她穿好了鞋,見她還在原地發呆,不由得鄙夷道:“怎麼,進了宮就傻了?”
那一瞬間,他再次恢復了平日裏的毒舌模樣,也成功的讓謝言晚再次回神兒。
而後,她頓時跳下牀,嗤道:“你才傻了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去做什麼了?”
“做該做的事情。”
鳳棲止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神情裏又帶出幾分陰沉,道:“倒是你,怎的這般不長心,見到圈套也往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