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弱。
弱到足以讓奧諾爾感到憐憫。
原本聽克里斯蒂安說是陸地上強大的惡魔,說到底也就只有冥夜那地下競技場那些惡魔的水準罷了。
不,說不定面前的惡魔們甚至還沒有競技場的惡魔強大。
畢竟奧諾爾是和冥夜那種怪物打過的,這就好比是和最終boss激戰了一番之後再來嘗試小關卡boss,然後就發現果然小關卡的boss都弱得令人髮指。
那是寂靜無聲的戰場。
粉碎的刀劍隨着冥河的流動緩緩消失,只剩下半個身子的獵人之首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驚愕。
而他周圍,原本還簇擁着他的獵人們,則已經徹底化爲了靈魂的碎屑。
“你……到底是……”
“恩?還活着嗎?”
奧諾爾擡眼看着那半個身子的傢伙。
“你是他們的首領吧,說不定的你的記憶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
奧諾爾說着,探手就按住那惡魔剩下的半個頭,老實說他並不是喜歡去查看別人的記憶,畢竟就算是惡魔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祕密,而有些祕密則是讓奧諾爾相當反感甚至想吐的。
比如——
“呃……”
奧諾爾收回了手,大概是因爲只剩下了半個頭的緣故,所以並沒有看到什麼重要的東西,倒是發現這個在手下面前無比威武看起來像是壯漢的傢伙到了陸地上會偷偷變成女性的模樣去勾引男人。
“原來你是個女裝癖嗎?!”
奧諾爾向那傢伙投去鄙夷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待會兒得趕緊洗個手了。
可惜那傢伙也已經聽不到奧諾爾的吐槽了。
半個身體緩緩消散,脆弱不堪的靈魂霎時被捲入了冥河的亂流中。
“呼。”
奧諾爾緩緩呼出一口氣,那聚集而來的獵人們都被他解決得差不多了,或許還有漏網之魚,不過都是些小魚小蝦,不足爲懼。
如今奧諾爾眼前的威脅都已經消失了,而魔夢鯨則度過了最爲危險的河口,雖然或多或少有些犧牲,但至少在奧諾爾的幫助下保留了魔夢鯨絕大部分實力,實在是可喜可賀。
“回去吧。”
奧諾爾看着那周圍的殘骸,在不遠處還漂浮着不少古怪的裝備,看起來大概就是這些獵人用來對付海魂的備用手段吧。
“嘛,看起來又避免了一個大麻煩。”
奧諾爾悄悄高興起來,要是放任這些傢伙不管的話,待會兒不知道又要給他添多少麻煩,他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這樣想着,奧諾爾飛回魔夢鯨羣之中。
見到奧諾爾回來,將那些金網處理完畢的零也落到奧諾爾身邊。
“主人,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噢,辛苦了。”
奧諾爾心情頗好地對零慰勞。
零急忙低頭,誠惶誠恐道:“這都是零應該做的。”
“你這傢伙都做了什麼?”
這時候,克里斯蒂安也落到了奧諾爾身邊。
他有些驚訝,畢竟剛纔金色的魂劍幾乎照亮了整個冥河底,恐怕就連冥河底部的生物都被驚動了。
“恩?我按照約定幫你們排除了敵人啊。”
奧諾爾有些得以地對克里斯蒂安說着,“放心好了,那些海魂獵人已經被我徹底解決了,雖然有一兩個逃走了,但是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奧諾爾有些興奮地對克里斯蒂安說道,但是克里斯蒂安的表情卻一點兒也不高興。
“唔……怎麼了嗎?”
此刻奧諾爾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錯,但是看那樣子是做錯了什麼沒跑了。
“咚!咚!咚!咚!”
四聲悶響不合時宜地傳入奧諾爾耳中,那是天搖地動的震音,從遙遠的深淵地底而來,彷彿泰坦甦醒,搖撼大地。
“你這個笨蛋!你以爲我們不惜損兵折將也要小心翼翼度過冥河河口是因爲什麼啊?!”
克里斯蒂安揚起手,一副要打奧諾爾的模樣,可是估計他想了想,自己根本也打不過奧諾爾,於是只能悻悻收手。
“難、難道說我把那下面什麼東西喚醒了?”
奧諾爾自然不敢生克里斯蒂安的氣,只能謹慎地詢問道。
“現在說很忙都晚了。”
克里斯蒂安嘆了一口氣,就像是迴應着他所說的話,原本正飛速前行的魔夢鯨們忽地全都一動不動了。
“這是怎麼了?”
奧諾爾感覺到了魔夢鯨的怪異。
那絕不是因爲克里斯蒂安下達了什麼奇怪的命令。
而是那些魔夢鯨在畏懼。
如同百獸看見了獅子就要臣服一般,在那即將到來的猛獸面前,就連魔夢鯨羣也被嚇得動彈不得。
“咚!”
“咚!”
“咚!”
沉悶的聲響越來越近,冥河每搖晃一次,彷彿死亡距離他們就更近了一分。
“魔夢鯨們已經放棄抵抗了,那個傢伙一旦甦醒,誰也逃不掉了——除了我和安格斯殿下。”
“你這傢伙,還是依然那麼忠誠於你的安格斯殿下呢。”
奧諾爾忽然感覺這個海魂祭司已經沒救了。
“先別急着絕望,或許我可以想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克里斯蒂安嗔怪地看着他。
“我可以去和那個大傢伙談談啊。”
“只怕你回不來了。”
“這個倒說不定,在這裏等着我。”
奧諾爾說罷,縱身一躍,就朝着那冥河的下方游去。
他不斷向下,不斷向下,不知爲什麼,奧諾爾的心裏並沒有感到害怕。
的確,從那動靜聽起來冥河底部的傢伙相當可怕,不僅如此,其所震盪而出的力量也遠遠超過了那些海魂獵人,估計就算是零也無法戰勝這冥河下面的東西吧。
但是,奧諾爾的心裏卻忽地生出了某種熟悉感。
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奧諾爾心中生出了疑惑。
不知爲何,他覺得自己必須去下面見見那個東西纔行。
他不斷向下,冥河之中每一個深度都居住着不同的怪物,但是此時此刻,所有的生物都僵在原地,彷彿在爲奧諾爾讓路一般,不敢有任何動彈。
他的眼前,彷彿有一條道路打開了。
隨着冥河深度加大,魂力密度應該早就超過了奧諾爾承受的極限纔對。
但是他所下探的通道卻完全沒有感受到壓力。
就連冥河的河水也爲他讓開了道路。
然後,他看見了。
在冥河之底,存在着的,某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