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顧晨皺眉，“夏小姐，你能不能理智一點？我現在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你如果還不離開，我就叫保安了。”
我咬緊了脣，豆大的淚水落下來，彷彿砸在我的心裏。
不是這樣的，顧晨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理智？顧晨，你這樣說我，不如自己反省反省，你如果理智，就不會特地從桐城過來救我，還想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你就很理智嗎？”
“我解釋過了。”他眉宇皺的更深，“我並不是很喜歡重複說一些話。”
“你騙人！”我搖着頭，“顧晨，我瞭解你就像你瞭解我一樣，你不要撒這種慌，你要是心裏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
“護士！”顧晨不耐煩，居然直接按了牀頭的鈴，“她很吵，我現在需要休息。”
推門進來的護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晨，臉色訕訕的，半響沒有動作。
也許是我臉上的淚水嚇到她了，也許是被我痛苦的表情嚇到了，總之她沒有說讓我出去。
“夏小姐，我從劫匪手上救了你，你想恩將仇報嗎？”
顧晨轉過身去，語氣依舊冷漠無情，“要是想讓我背後的傷口好不了，你就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這樣的顧晨，和從前那個無賴根本沒有分別，只是，不同的是，從前的他會嬉皮笑臉，現在的他，除了冷漠也只有冷漠。
“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幫你買點東西……”
“不需要。”
我話音才落，正轉身想離開，聽到他的話，心生生鈍痛了一下，淚水不停落下，我咬緊了牙，纔不至於讓自己哭出聲來。
“夏老師。”
我關上門，耳邊就傳來曾霽的聲音。
我覺得挺丟臉，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才仰頭對他一笑。
“你今天還回去嗎？”他問完，乾咳了兩聲，“你別誤會，是帆帆，我怕他不看見你不會睡覺。”
“對不起。”我也很想回去，可是顧晨受傷了，我不能丟下他就這樣走，即使他說出的話這麼傷人。
“哦……沒關係，我就是問一下。”曾霽笑了笑，“裏面的人是你男朋友嗎？”
“不，”我搖了搖頭，“他是我未婚夫。”
曾霽有一瞬間沒說話，後來還是笑着跟我道別，讓我注意身體。
我很是抱歉，看着他獨自離開的身影，想到家裏那個小朋友，微微有些，心酸。
在門口傻愣了一會兒，我擡步往樓下走去。
我相信我的直覺，再加上對顧晨的瞭解，我幾乎可以確定，他一定是專門過來救我的。
可他自己卻不承認，還那麼冷漠。
行，要裝是吧？
我目光堅定，扶着欄杆的手微微收緊。
我夏彤想要堅持的一件事情，就算是撞破南牆也會堅持下去。你要冷漠，我就偏偏要打碎你的僞裝。
“老闆，我要兩斤蘋果。”我指了下水果攤上的水果，目光卻無意識落在旁邊小小的報社裏。
“小姐，買份兒報紙吧，今天的，有英雄救美哦。”老爺爺正在喫晚飯，口齒有些不清。
“小姐，吶，您的蘋果，一起二十二。”
我接過蘋果，付了錢就想走，卻猛地頓住了步子。
今天的英雄救美？
我反應過來，趕緊請那爺爺幫我拿了份報紙。
報紙的頭條，赫然就是今早的搶劫事件！
頭條上配的照片是從外面拍攝的，並不是早上電視裏放的那一張，這照片有些模糊，拍到了顧晨的背影，而我完全被他擋住了。
但我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裏，而是停留在遠處廣場上那架私人直升飛機上！
“爺爺，報紙我要了，給您錢……不用找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拿着這報紙給顧晨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嘿！”老爺爺拿過錢，樂了，“你這姑娘，我先前問你你還這麼嫌棄……”
咳。
我沒接話，笑了笑，直接拿着報紙和蘋果回了醫院。
真夠累的！
我氣喘吁吁地推門進去，卻沒想到顧晨居然睡着了。
他側着身，保持着我離開的那個姿勢，呼吸綿長，的確是睡着了。
我不忍心叫醒他，只好把東西都放在桌子上，一步三回頭地轉身出去。
算了，等他醒過來再說吧。
我仍舊坐在之前那個椅子上，攏着手臂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連我都快要睡着了，才終於有個護士端着托盤進顧晨的病房給他換藥水。
我站起來，等着她出來，才拉住她問道，“醒了嗎？”
護士點點頭，卻嘆息道，“醒了，又睡着了，不知道多久沒睡了，這病人眼眶的黑眼圈看着都有些滲人。”
“啊？”我愕然，一時間還有些懵。
很久沒睡了？怎麼會……
護士離開，我沒法，只得又坐回去等着。
天黑下來，醫院窗戶是打開的，冷風灌進來，把我的衣服吹得緊貼在身上。
我有些冷，就算抱着手臂也溫暖不了自己，卻沒有去關窗，因爲寒冷使人清醒，我要等着顧晨醒過來。
而且，這種程度的冷意，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
我的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呢喃道，“寶寶，你也可以接受的，對不對？”
等待是漫長的，特別是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睡醒的傢伙。
我終究沒撐住，曲腿坐在椅子上，頭靠着手臂睡着了。
“哈欠！”我鼻子發酸，一個噴嚏打出來，人也慢慢清醒了。
擡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不知道顧晨醒來沒有。
我起身，身上卻滑落一件外套。
“咦？”轉頭去看，卻看到了這條椅子最邊上坐着的顧晨。
“你……”
他沒看我，走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你不要誤會，我出來上個廁所，碰巧看到而已。”
他想走，我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兩步走到他面前，踮腳直接咬住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