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賈琮領着藍翔123言情、捧着二斤桂花糖滿載而歸。才換了衣裳,只聽外頭有人喊“三爺在屋裏麼?”

    原來賈赦打發了一個叫錢啓的心腹來賞他五十兩銀子。

    賈琮滿臉茫然,扭頭問紅.袖:“我今兒可做了什麼好事兒惹老爺高興麼?”

    錢啓笑道:“三爺忘了?昨晚上三爺才孝敬了老爺一對好東西呢,老爺可喜歡得了不得。還是翠雲姑娘提醒的老爺,須得賞賜些三爺纔好。”

    賈琮從上輩子就知道賈赦是個小氣包子、貪財愛物,將那犀角杯送出去從沒指望得什麼實惠,故此這五十兩銀子如同是撿來的一般,大喜過望,瞄着那銀子兩眼放光,忙說:“謝老爺,老爺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呢。”說的一屋子人都輕笑起來。又道,“也謝謝翠雲姑娘罷。”

    錢啓點點頭,便辭去了。

    他一走,紅.袖立時滿面歡喜:“這下可好了,爺平素淨大手大腳的,咱們可窮的快見底了。”

    賈琮委屈的瞧着藍翔:“你瞧瞧,你姐姐這管家奶奶一當上,就認錢不認人了。”

    藍翔也做出一臉委屈來:“她是姐姐,小的也沒奈何。”言罷學着賈琮平日的模樣一攤手。

    紅.袖忙着將那五十兩銀子鎖進小錢箱子,生怕賈琮立時花乾淨了一般,沒空搭理他倆。

    賈琮見她不支聲,又追在後頭辯道:“爺也是極有分寸的好不。這個錢啓我不就沒賞他?錢少了他不放在眼裏,多了根本賞不起麼。”

    紅.袖直鎖完了箱子、拿布仔細蓋好了、還瞧了幾眼覺得已妥帖,才扭頭道:“爺賞人倒是不多,只是每日零嘴兒點心小頑器也不少錢呢,偏爺那張嘴還刁鑽的很。上回老爺賞的紙筆錢可花的不剩多少了。”

    “能蹭寶玉哥哥的我不都蹭了他的麼?”賈琮揉了揉脖子哼道,“零嘴兒你們也沒少喫。再說麼,會賺纔會花。”乃擡起肥嘟嘟的小下巴撇了錢箱子一眼,“喏,瞧,不過是湊個閒熱鬧便賺了五十兩,夠莊家戶花上兩年半的。”還陰差陽錯賺了一個漂亮丫鬟。“我如今還小,不用應酬交際,縱有也是人家給我錢。今兒從馮家不是還賺回來六七個荷包麼?那些錁子雖小,也都是金的。況他們家老太太可巧領着一羣奶奶太太們逛廟去了、馮老頭也上朝去了,早晚仍能再見,見面禮是少不了的。並了今兒這些,可夠花一陣子的。若不夠,改明兒厚着臉皮去韓大哥家一趟,想來也能賺不少。待這些花完了自然有新的來,爺都不憂心,你憂心什麼呢。”他一壁說,下頭的人一壁笑。

    紅.袖好笑的說:“合着爺出門訪客都是去賺錢的。那些金銀錁子可不好拿來花,爺留着賞人罷。”

    賈琮“咚”的一聲跌坐進椅子裏,口中唸叨:“這倚枕真舒服,若能再軟些也與沙發差不了許多。”又懶懶的說,“如今我還是小孩子,要那些虛面子做什麼?面子不如裏子要緊。金銀錁子也是金銀,難道花不出去?商戶不收麼?咱們家這些管事的大爺奶奶的眼裏還沒有這些呢。平素不過打賞幾個跑腿的小幺兒小丫頭子,用些銅錢便足夠了。”

    紅.袖嗔道:“罷罷,全是我的不是。橫豎是爺的錢,隨爺花去。”乃甩袖子回到炕上做針線。

    賈琮拿兩隻胖爪子捂住臉悲愴道:“命苦啊,可憐爺小小年紀,還沒娶上媳婦兒就有人管了,日後還活不活了。”

    衆人又笑,紅.袖眼皮子都不曾擡一下,只顧做手裏的活計。瀟.湘轉眼忽見123言情怯生生的依着牆立着,因想起自打他們幾個進門還沒顧得上她,便拉了拉紅.袖。

    紅.袖這纔想起來,歉然道:“才讓那五十兩銀子晃花了眼,竟是忘了你了,莫怪。”

    123言情低頭道:“豈敢。昨兒多謝姐姐的公道,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賈琮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從椅子裏舉起一隻胖爪子來搖了搖:“打今兒起你們日日都要在一處的,客氣來客氣去的做什麼,膩味。快收拾收拾喫飯了,今天歡迎新夥伴,去廚房要兩個好菜來,橫豎爺有錢。”

    紅.袖嘆了一聲,便領着123言情下去收拾安置不提。

    另一頭璉鳳二人商議了會子,今兒這兩樁事兒雖不大,仍需回老太太一聲纔好。鳳姐原要去賈母那邊服侍晚飯,便收拾着去過了。

    一時賈母晚飯畢,鳳姐兒尋個空子先將王嬤嬤之事回了。

    賈母道:“你們年輕不知事。這些奶.子們,一個個仗着奶過哥兒姐兒,原比別人有些體面,他們就生事。我都是經過的。不想竟有爬到主子頭上作威作福的,二丫頭也太綿軟了些。罷了,趁早打發了便是。明兒尋個妥帖的女人給二丫頭送去。一日大似一日,終需有個穩重可靠的照看着。”

    鳳姐兒滿口應下,又湊趣道:“還是老祖宗疼二姑娘,怎麼就不疼疼我呢。”

    說的賈母笑起來:“你竟是個多事的,不若幾個丫頭可疼。”

    原以爲賈母會順勢說些將其他幾個奶.子並一些無法無天的下人也敲打一遍的話,偏她沒提,鳳姐兒自然就作罷了。又覷見她老人家面色尚好,鳳姐才接着說:“今日還有另一樁事兒呢。”又

    說起晴雯那件來。

    賈母聽聞昨晚攆出去那個小丫頭子竟是晴雯,皺了皺眉道:“晴雯那個小蹄子我平日瞧着甚好,竟那般冒失不成。”這個人原是替寶玉預備着的。聽鴛鴦說昨晚上與那上夜的女人吵的小丫頭子頗爲潑辣,可見是個爆碳,不曾想竟是她。罷了,縱然伶俐乖巧,這等性子留在寶玉身邊倒是不好。待聽說馮紫英竟將人送回來,她便默然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說:“璉兒瞧着,馮家那小子爲何將人送回來了?”

    鳳姐兒回道:“他尋思着乃是與琮哥兒頑笑的。琮哥兒左不過三歲,竟是知道憐香惜玉了。”

    賈母又問:“琮兒是個什麼意思?”

    鳳姐兒笑道:“琮兒竟是傻了,全然不知如何安置,故帶了人來問我們二爺,想送回老祖宗身邊。只是我們二爺覺得不妥,他因想着,老太太素日連外頭孝敬的衣裳都不穿的,未必肯再留着一個攆出去的小丫頭子,就自作主張讓他先帶回他自己屋裏去了。”

    賈母點頭道:“很是。雖是頑笑,馮家原是送給琮兒的,哪有我收回來的道理。既這麼着,留在琮兒屋裏很好,你們處置的很妥當。”

    鳳姐兒忙說:“原是日常跟着老祖宗學的罷了。”又道,“只是,依例姨娘養的小爺至多不過兩個小丫頭子。琮兒身邊原有一個他先姨娘留下來的扣兒、如今改叫瀟.湘了。早幾個月大老爺讓替琮兒添人,我想着他一個沒了孃的孩子怪可憐見的,便送了一個紅.袖與他。如今若再添上一個,就違例了。偏這會子也不便裁了誰去。若讓他三個都留着,只怕環兒那裏也需添上一個才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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