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廬王與賈環相見,細說了府裏諸事。賈環深覺如今曾家一家獨大不是個事兒,偏廬州眼下不依賴曾家根本做不成事,除非弄個武將來平衡制約。遂向廬王正色道:“保一方平安,文武兩道皆少不得。酒色財氣,人心不足。若沒有個靠得住的武將,你也難治好廬州。”

    廬王忙說:“那個廬州安撫使杜得渠不是個好人。”

    賈環笑道:“這世上沒幾個好人。他既愛錢,就比愛權與你有利。”

    廬王皺起小眉頭:“他還好醜。”

    賈環“嘣”的敲了下他的腦門子:“武將有幾個好看的?”

    廬王撅嘴道:“我不喜歡他。”

    賈環瞥了他一眼:“罷了罷了,沒說非要收服他不可。廬州的武將你知道多少?”

    廬王翻身下炕:“我只見過幾個,只是見得少。府裏請來教我習武的是杜得渠他兒子,我也不喜歡。”

    賈環瞧着他道:“故此你沒有好生學武了?”

    “嘿嘿……”

    賈環不禁頭疼:“如此耽誤下去也不成,須得另尋位你喜歡的武師父。”

    廬王嘀咕道:“就沒有好看點的嗎?縱然不好看,也別難看嘛。”

    賈環啼笑皆非,這不就是琮兒時常說的顏控嗎?遂想了想:“我雖認得些長得不錯又有功夫的,只是都忙的很……”猛然想起一個人來。

    廬王見他起初皺着眉頭,忽然眼神一亮,在旁睜大了眼:“有閒的麼?”

    “並不閒……”只是多年來我們哥倆一直想光明正大又不損顏面的把他撬過來,教廬王習武保不齊是個機會。乃看着廬王道,“這個人我不一定能弄來。”

    廬王眨了眨眼:“不難看吧?”

    賈環笑道:“他要是難看,怕是沒幾個男人好看了。”

    廬王趕忙拉了拉他的衣襟:“環先生!請來請來!那個杜什麼的長得跟廟裏金剛身旁的惡鬼似的。”

    賈環道:“未必請的來。”

    廬王眼巴巴的看了他一會兒,甜甜的喊了一聲:“姐夫~~”

    賈環心花怒放:“好你個小東西!行行,衝這聲姐夫,我必給你請來!”乃算了算路程道,“既這麼着,我去尋他一趟,只是時日不好說。”

    廬王使勁兒點頭:“快些快些!”

    賈環遂向懷中掏出個荷包,從裏頭取了一枚銅錢大小的羊脂白玉環託在手心:“這個物件雖小,是我一直隨身帶的。”

    廬王瞧了他兩眼:“不行!縱是環先生也得正經三媒六聘。”

    “廢話!”賈環橫了他一眼,“成親的時候自然得正經三媒六聘。你纔多大?這會子我想娶、你姐姐敢嫁麼?這不過是個態度、表明心思罷了,免得你姐姐當我愛上了那幾盒點心。”乃將玉環塞回荷包,嘆道:“分明是你情我願的結親,居然鬼鬼祟祟搞的跟偷情似的,改明兒必然驚天動地補回來!”

    廬王猶豫了好一會子,不甘的嘀咕:“好吧……”遂小心收好了荷包。

    賈環道:“回去你悄悄將趙三的身份告訴你外祖和舅父,讓他們莫要聲張、等請來將軍再說,不可驚動杜得渠。”廬王點點頭。賈環又叮囑他幾句,送他出門了。

    範誠見他嘴角含笑,忙迎了上去:“王爺?如何?”

    廬王挺起小胸脯:“走!立刻回府,本王有要事!”

    範誠問道:“何事?”

    “你莫問,回去再說。”

    範誠不敢過問,小心翼翼護着他回府了。到了廬王府左近,廬王多了個小心眼,拐個彎子從西角門進去。範誠雖不明所以,也依了他的話。到了西角門,廬王命範誠等在此處,自己一溜煙兒奔去建安公主院中了。

    建安公主見他來了,含笑問道:“怎麼又來了?今兒外頭沒事麼?”

    廬王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低聲抱怨道:“姐姐!你早知道了!只哄着我呢!”

    建安公主挑眉道:“我知道什麼了?”

    廬王哼了一聲,只瞧着她不說話;建安公主忙將人都打發了出去。廬王方從懷裏將荷包掏了出來,得意洋洋晃了晃。建安公主登時猜了出來,臊得滿面通紅。廬王也笑嘻嘻將荷包塞給她,小聲唧唧呱呱說了一回經過,哀怨的瞧着他姐姐:“你早就知道。”

    “並不難猜。”

    廬王因問道:“姐姐怎麼猜的?”

    建安公主不答話,起身來到案前,定了定神,咬牙開妝奩盒子取了平素用的烏木梳子捏在手裏,遲疑了半日,終又放下,轉身向廬王道:“你快去告訴趙三,杜得渠極得軍心,縱然他請來的將軍武藝不俗也不容易掌握兵馬。”廬王點了點頭。建安公主也嘆了一聲,“果真跟偷情似的。”

    廬王道:“環先生說了,等他請到將軍驚天動地補回來。”

    建安公主微微一笑:“且看他如何驚天動地。”

    誰知廬王一出院門有兩個人已在門口候着了,正是曾櫝派來的。有一個笑道:“王爺愈發淘氣,竟偷偷從西角門溜進來,害得我們好找。”

    原來曾櫝與他爹商議了半日回去找不到廬王,一問才知道是讓範誠領走了。不必說,等不到明兒,立時見趙三去了。不禁有幾分着急,恐怕廬王讓那小子哄了去,忙使人在府門口守着。方纔他得了信兒,範大人在西角門那兒候着不知作甚,遂親過去問了問。

    範誠雖怨他想將趙三與公主一併撈到自己家去,也無意哄騙他,一五一十的都說了;曾櫝便覺得有哪裏不對,遂命人裏裏外外的找廬王。不多時有人回報,廬王去建安公主院子了,愈發頭疼。乃打發了人在此等着,命等廬王出來便帶到前頭去。

    廬王年歲小沒經歷過多少事,見了這兩個人頓覺是他舅舅派來抓他、阻那二人成事的,心跳都快了些。口裏只說:“且等等,我有件要緊事要告訴範誠。”

    那兩個人都說:“王爺先去前頭見我們大人也是一樣的。”一壁左右圍着他。

    廬王皺眉道:“範誠還在等着呢,我要先去見他。”

    一個道:“我去傳他進來見王爺如何?”

    “不要。”廬王道,“我正要打發他出去辦事。”乃甩袖子道,“不過幾句話功夫,讓舅舅多等片刻無礙。”拿起腳來就走。

    那二人互視了幾眼,哪裏敢當真裹挾他?只得在後頭跟着。廬王一路小跑到了西角門,範誠那呆子果然還候着呢。廬王上前一把抓住他,又回頭轟曾櫝那兩個手下避遠些,扯着範誠緊走幾步躲到牆根下頭道:“你立時去告訴趙三先生一句話:杜得渠極得軍心,旁人難以掌兵,要緊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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