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瑞錦偷聽到曾家要送女兒給杜得渠家,賈琮忙去尋鍾威商議。鍾威皺眉道:“他們倒是當真捨得。”

    賈琮道:“曾家在廬州地位太高了,您老如何應付?”

    鍾威哼道:“應付什麼?曾家有範誠有用麼?”

    賈琮立時說:“開什麼玩笑!連範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好麼。”

    鍾威飲了口茶淡淡的說:“那杜得渠比得上我麼?”

    賈琮忙伸出一個大拇指來:“鍾大叔您是一頭猛虎,杜得渠不過是隻猴子。再過些日子只怕他連鍾大哥都比不得。”

    “卻又來!”鍾威擎着茶盅子道,“文系曾家比不得範誠,武系杜得渠比不得我與珩兒,理他們作甚。”

    賈琮想了想:“也是,他們愛幹嘛幹嘛。”遂撂下此事。

    纔剛喘口氣,外頭有人進來向鍾威道:“楚王來了。”

    鍾威道:“早猜到他會來。聽說廬州讓尋常百姓唸書不花錢、特來瞧瞧罷了,不必理會。”

    賈琮歪着腦袋想了半日:“楚王是老幾來着?”

    鍾威道:“老二。”

    “我記得這幾位王爺裏頭有個愛念書的,忘了是誰。”

    “那是老七,齊王。”鍾威含笑道,“已來過了,還特等鍾珩回來拉着他套了半日的近乎。”

    賈琮拍掌道:“哈哈!說不定他回去也弄起義務教育來。”乃又道,“這個老二,我記得挺裝的,收攬了些朝中要緊的大臣。”

    鍾威道:“先義忠親王、燕王和蜀王當年皆險些讓他害死。”

    賈琮張了張嘴:“他一次搞死這麼多?”

    鍾威道:“不是一次,是三次。老二平素不出手,出手便是死手。其餘那幾位他從沒動過。可惜這三位都陰差陽錯沒死成。”

    賈琮咂舌:“一個太子,一個最聰明,一個有軍功。他沒對付過太上皇麼?”

    鍾威道:“若依着真本事,太上皇在哥九個裏頭排在後頭。”

    賈琮撇嘴道:“足見他沒信過司徒磐會真心幫着太上皇。這一節上,他比許多人聰明。”

    鍾威道:“若沒有司徒磐,太上皇怕也難以撐住朝局。老二手中握着許多權臣。”

    賈琮打了個哈欠:“虧的他沒上臺。這貨比晉王還陰狠,臣子但凡本事大些早晚讓他弄死,那我真的只有移民美洲一條路了。”

    鍾威瞥了他一眼:“沒出息。他是沒朝太上皇下手,若動了他早死了。你當劉登喜喫素的麼?”

    賈琮嘴角一抽:“說的也是。只怕劉登喜都巴不得老二先把那三位弄死,再蒐羅點證據反手弄死老二。”乃揉了揉腦袋,“昨晚上沒睡飽。鍾大叔,我上後頭睡會子。”打着哈欠往客房去了。

    他一喊困,鍾威也覺得春困上頭,遂掩了門於屋中小憩。纔剛睡着,外頭出事了。

    因楚王是要緊客人,依着茶樓慣例,是妙玉於隔壁靜室烹茶、另有茶娘捧過去。妙玉茶藝高出去尋常茶藝師傅許多,精妙之處市井中人少有能品出來的。楚王今兒帶了個兒子來,爺倆皆是茶道中人,大讚不已,非要見見這位茶藝師傅。茶娘忙說烹茶師父容貌醜陋、不便見人。楚王笑道:“無礙,我不怕。”茶娘無奈,只得去問妙玉。

    妙玉本就不見客的;自打早年遇上一回忠順王爺,愈發怕了他們皇帝家的人,更是不肯出去。楚王來悅志茶樓無非是聽說了鍾家叔侄降山匪之事、好奇罷了。一個尋常的茶樓何嘗放在眼裏?他那兒子性子不好,惱道:“區區烹茶的倒是擺起譜來了。”乃命左右將茶藝師傅帶過來。方纔鍾威說“不必理會”,故此這會子幾個有本事的都不在,只有兩個尋常的夥計在他們屋中服侍,壓根兒攔不住楚王的人。妙玉就在隔壁尚不及離開,便被扯去楚王跟前了。無奈,只得合十行禮,不則一聲。

    楚王與其子俱驚得倒吸一口:這兩位都見過義忠王妃。屋中寂然許久,楚王指着她問道:“你是何人!”

    妙玉頌了聲佛:“貧尼乃方外之人。”

    楚王便盯着她瞧,妙玉只垂目合十。屋中又靜的詭異起來。

    此時已有茶樓的人喊了鍾威起來,鍾威匆匆趕了過來,向楚王道:“這位師父茶藝高超,我們茶樓特請她來烹茶。因她本是出家人,不便見客,遂只對外頭說烹茶師父容貌醜陋。”

    楚王點頭道:“你倒是當真有眼光。”乃站起來向妙玉作了個揖,“驚嚇師父了,恕罪。”遂哈哈笑了幾聲,留下一大錠銀子,領着人走了。他兒子頻頻回首,目光一道道打在妙玉身上,妙玉愈發驚魂不定。

    鍾威何嘗不知道他們認得義忠王妃?頓時犯愁。先寬慰了妙玉幾句,轉到後頭將賈琮拎起來說與他聽,道:“怕是要讓楚王盯上了。”

    賈琮怔了怔:“她怎麼這麼倒黴,五行犯土,老惹上司徒家的人。”又側頭瞧了瞧鍾威,“怎麼她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人,同你們這好幾個光棍混了兩三年,沒跟誰湊成一對麼?好生奇怪。”

    鍾威哂笑道:“我們誰見的美貌女子少?再說,縱開了茶樓,我們仍舊是武夫。她若在你們府裏,保不齊會瞧上你們那位文曲星下界的神瑛侍者。”

    賈琮齜了齜牙:“說的也是。”原著不是瞧上了那一位麼?“我倒是忘了你們文武不同路。鍾大叔,你看楚王會來惹事麼?”

    鍾威忙說:“你趕緊把這個尼姑給我送走吧。楚王當年暗暗傾慕義忠王妃多年,定不會放過她。此人可比不得鄂王。”

    “哈?這麼狗血!”賈琮兩眼放光,“莫非義忠王妃是他初戀情人?”

    鍾威道:“莫要胡扯,那時候欽慕太子妃的多了去了。妙玉只是容貌上與她姨母相似

    罷了,神韻全然不同。”

    “好吧。他今天帶來的這個是世子麼?”

    “不是。”鍾威道,“是他第三子。世子這會子大約在楚國監國呢。”

    “這個三子人品、能耐如何?世子如何?”

    鍾威瞥了他一眼:“打什麼主意?”

    賈琮咧嘴一笑:“好奇。”鍾威便大略說了楚王的幾個兒子。因楚王自家兄弟斗的厲害,他倒是一直替長子立着威,故此楚王之子沒什麼內鬥,都專心扶持着世子。世子性子也比楚王好不到哪裏去,只是因日子順當,膽量比他老子大些。賈琮點點頭,伸了個懶腰:“鍾大叔,我忽然覺得,妙玉長得像她姨母,當真不錯。”鍾威瞥了他一眼。

    次日楚王便使了人來悅志茶樓提親,問那個烹茶的美貌姑子叫什麼,要納她爲妾。妙玉自然是不答應的。只是人家這回已將身份亮出來了,廬王的伯父、楚王。楚國比廬國大得多,廬王縱然想護着妙玉也沒那個本事、何況妙玉不過一民女。明擺着就是以勢壓人了。鍾威顯見惹楚王不起,便硬着頭皮打哈哈將楚王的人頂走了,回頭與妙玉商議說,這會子大約京中已經安定,不如派個人送她回京城。妙玉早想回京了,立時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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