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面面相覷,半晌才說:“都怨戴憲鄭潮兒那兩個貪官昏官。”
有人問道:“大人,他們方纔說什麼我們這回出兵是被人哄騙,怎麼回事?”
李國培道:“此事我也不知該不該信。依着他們軍師所言,咱們這回倉促出兵乃有人假傳王爺密令,想逼迫賈琮與王爺決裂。”
那心腹副將忙問:“誰?”
李國培道:“西寧郡王。”
衆人一愣:“西寧王爺與此事何干?”
李國培暗暗瞧着衆人的臉色道:“西寧王爺乃燕王密探頭目,篤信彌勒教。而賈琮是哪吒三太子下界,道家子弟。彌勒教恐其興道滅佛,特出此計。”
半晌沒人吭聲。李國培乃隨口問了一個將軍,他苦笑道:“末將委實不知真假。”
再問一個,那人遲疑道:“末將想着……是真的吧。”
“爲何是真的?”
“倘若是假的,這詞兒誰編排得出來?”那人道,“橫豎倘若我編,怕是會編做西寧郡王是吳王內奸蜀王細作。彌勒教不是前朝之事麼?”
有個親兵思忖道:“彌勒教我倒是聽說過,我朝開國沒多久便銷聲匿跡了。”
那心腹副將道:“這般離譜之事我是不信的。將軍,那女軍師哄騙你呢。”
又一個問道:“大人,他們是個什麼意思?”
李國培道:“尚且不知何意。那林軍師今日成親,還邀我去平安港喫酒。”吳攸只給了他兩個選擇,牢房或酒席。李國培這會子心裏已鬆動,只輸得憋屈、一時不願認罷了。
那副將立時道:“哪有打仗的日子成親的?怕是鴻門宴。”
另一個道:“他們若有歹意,亂炮齊發便好。”
副將想了想,問道:“將軍,倘若你去看那個軍師成親,兄弟們呢?”
李國培道:“就在此處駐紮。”
副將道:“不如就跟他們說,帶兄弟們一道去喫喜酒。趁他們不防備殺將出去,定能突圍。”
李國培苦笑道:“那軍師絕非肯留這般漏洞之人,定有防備。”
副將不以爲然:“區區女子,哪能算得齊全?我們的兄弟又是喫素的麼?”
他身邊有個親兵愣愣的道:“將軍,你方纔還說這女子每回都完勝呢。”
李國培擺手道:“不必爭了。此女事事皆算得精妙,如今咱們被他們包圍,縱突圍又能出去幾個?”
那副將咬牙道:“屈死我也!栽在女人手上。縱魚死網破也得個痛快!”乃抽出腰間長刀來,“兄弟們!不想死的跟我上!”拔腿就要往上衝。
李國培斷喝一聲:“誰敢亂來!”
副將跌足:“將軍!”
李國培冷笑打量了他半日:“我從未疑心過你。今兒卻是你自己跳出來的。”喝令將他拿下。
李國培瞧了他一眼:“當細作不可心急。”衆人譁然。李國培指着他道,“此人必是西寧郡王的人。”
“譁——”衆人一片亂議。副將連聲喊冤:“末將不認得什麼西寧郡王,只認得將軍一人!”
李國培哼道:“捆了!”親兵取繩子將他捆上了。李國培道,“連老夫都纔剛知道她勝過萬彰,你上哪裏知道她每回都全勝的?”
副將忙說:“末將在福州打探過,她曾數次贏過鄭潮兒。”
“那你怎麼沒告訴過老夫?”
副將道:“恐怕擾了軍心。”此言一出,衆人瞧這副將的眼神都變了。
李國培冷笑,揮手命押他下去。遂命暫且就在這港口紮營,自己領了十幾個將軍親兵,帶了那被捆的副將一道上山去。吳攸笑眯眯立在旗下等他,上前拱手:“各位將軍,歡迎光臨!”又向身邊的人吩咐道,“晚上給李營的兄弟們送些酒菜,今兒軍師成親嘛。”
副將喊道:“恐怕酒菜裏有毒!”
吳攸道:“想要這些兄弟們的命開炮就是了,何須浪費毒.藥?毒.藥很難配的。”隨口問道,“這就是西寧郡王的細作?”
李國培點點頭:“回頭我與吳將軍一道審,查處個究竟來。”
“好。”吳攸道,“最好能拿到那賊和尚的證據。”乃命人好生看管,萬萬不可讓他跑了或是死了。遂陪着他們上了馬,一路下山,沿着寬大的水泥大路往平安港跑。李國培等人口裏不言,心中極驚詫此路之齊整。
趕到平安港時酒宴已開席,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吳攸在門口左近悄悄拉了個人問:“林先生知道軍師他們做什麼去了沒?”
那人道:“知道了,罵了老半日。賈將軍老老實實聽着,軍師躲回屋裏去了。”
吳攸哼道:“狡猾!”遂領着李國培等人進去尋位置安置了,道,“回頭我還得陪着賈將軍擋酒,先失陪了。”言罷便溜走了。
一時有新郎官出來敬酒,便是今兒守在林黛玉身邊的那護衛將軍。李國培悄然向人打探他是誰。那人異樣瞧了他一眼:“賈維斯將軍啊!”
李國培“哦”了一聲:“原來是他!難怪。”後遂沒人打擾,他們安心吃了飽飽一頓酒菜。李國培等人心下詫異,沒見過這般待敵將的,也不怕他們跑了。
酒宴散去,港口有煙花禮炮,衆人大飽了一回眼福。看罷煙花吳攸便來尋李國培,說是去審那個副將。副將讓人關在一處空屋子裏,連晚飯都沒少他的。吳攸與李國培兩個進去瞧了他一會子,命人搜身。
李國培奇道:“還沒搜過
麼?”
吳攸理直氣壯道:“看守的兄弟也要喫飯啊,哪裏有空。”
“……”李國培半晌才說,“你們委實有些懈怠。”
有兵士上前細搜了半日,在他懷內尋出一個只得半個拇指大的彌勒佛像來。吳攸笑嘻嘻問道:“這位將軍,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那副將見無可辯駁,乃閉目緩緩道:“彌勒降世,必剷除爾等妖孽。”自此再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