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無一不應,唯有卿酒酒手裏還提着一盞燈籠。
卿酒酒興奮的很,她耳朵尖,已經隱隱聽到卿歡顏吟哦的更大聲,興許兩人正快活的不行。
待更近了,皇帝忽然面色古怪起來。
他看了卿酒酒一眼,眸色凝重了一絲。
距離那山凹兩丈遠之時,卿明遠臉色大變,他一把拉住蘇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蘇氏人一顫,險些跪倒在地。
一丈遠,皇帝站立不動了,他神情不太好看。
卿酒酒仰頭望着他,狐疑道,“皇上,怎的不走了?穿過這個山凹,再走兩刻鐘就到盤龍藤生長的地方了。”
皇帝目光冷然地看着卿酒酒,企圖從她臉上看出什麼好。
帝九黎低喝了聲,“回去吧,今晚看不成了,明日再論。”
卿酒酒低下頭,腳尖在地下踢了踢,“好吧,皇上龍體要緊,長樂一會再過去確定一下。”
皇帝轉身,拂袖就要往回走。
好死不死,正在此時——
“王爺,您輕點,歡顏要壞了……”卿歡顏婉轉嬌鸝音傳來,還帶着嬌喘。
然後是驍王的聲音,“小浪貨,你不就喜歡本王這樣幹你麼?”
此等不知廉恥的浪言浪語,簡直不堪入耳!
卿酒酒眨了眨眼,大喊一聲,“誰在那?”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着燈籠就衝過去。
驍王已經聽出了卿酒酒的聲音,他以爲只有其一人,便毫不避諱地,赤裸條條地抱着卿歡顏站起來,準備奚落她一頓。
卿酒酒快要笑死了,但她只有憋忍着,舉高燈籠一照——
一身古銅膚色的驍王,赤條條的,腹部有六塊腹肌,還真不錯。
卿酒酒暗自吹了聲口哨,目光往驍王腹肌多瞄了幾眼。
帝九黎將她神色盡收眼底,臉上冷了幾分,哼,不僅是頭小母老虎,還是色老虎!
而卿歡顏,則像柔軟的菟絲一樣攀附在驍王身上,那一身白皙如乳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且這兩人,半點不避諱,就是那地兒,都還粘連在一塊,好生不要臉!
卿酒酒後退幾步,白着小臉,裝模做樣的道,“驍王爺,三妹妹,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驍王正要嘲弄過去,但餘光一撇,就見卿酒酒很厚黑壓壓一片,其中一人怒視過來的,正是皇帝。
他心頭一顫,手一鬆,卿歡顏啪嗒一聲,摔了!
卿歡顏自然也看到了,她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蘇氏衝過來,趕緊撿起地上的衣裳裹她身上。
驍王也是隨意裹了件外衫,噗通一聲跪下道,“父皇,兒臣……”
“禽獸!”皇帝龍顏一怒,提起袍擺衝過來就給驍王一腳,“朕請大儒教導於你,你的禮義廉恥都讓狗吃了不成?”
驍王不敢辯駁,爬起來筆直地跪好,“父皇,兒臣只是情難自禁,遇到了心悅的姑娘罷了。”
好個情難自禁,卿酒酒在暗處憋笑的肚子都痛了,怕是管不住自個下半身罷了。
帝九黎有些無奈,他趁人沒注意,伸手戳了卿酒酒一下。
卿酒酒轉頭剜他一眼,“別動手動腳。”
說完這話,她一抹臉,揪了大腿以及,眼淚汪汪地上前同樣跪下道,“皇上,長樂非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驍王爺已用長樂妹妹有了夫妻之實,他們兩人又彼時心心相印,長樂也不願橫擔其中成爲惡人,還請皇上成全他們,也算成全長樂!”
她哭得傷心不已,小臉白着,當真讓人心疼。
皇帝伸手扶起她,“莫怕,朕定然會爲你討回公道。”
卿酒酒心頭咯噔一下,她還想火上澆油,就聽皇帝道,“永樂郡主,婚前失德,品性敗壞,擼去郡主封號,送清寒觀出家爲尼!”
這話一落,衆人大驚,蘇氏面無死灰,卿明遠神色也不好,他跪在地上,磕頭哀求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女一時糊塗,還請皇上給條活路啊。”
她撲過去抱住驍王,“王爺,救救歡顏,救救歡顏……”
驍王咬牙,“父皇,兒臣的驍王妃非歡顏莫屬,請父皇開恩!”
皇帝氣地鬍子都翹了起來,他怒指帝舜華,“你這鬼迷心竅的畜牲,要你不是朕的親子,朕今日非得殺了你不可!”
驍王緊緊拉住卿歡顏的手,“請父皇成全!”
卿酒酒低聲抽泣,也跟着哀求,“長樂,也請皇上成全,畢竟歡顏怎麼說,也是長樂的妹妹,她這一輩子要這樣毀了,長樂餘生難安。”
卿歡顏和驍王誰都沒想到,卿酒酒居然會主動幫他們求情。
甚至,卿歡顏心頭還生了點滴的感激,只覺以往是冤枉了卿酒酒。
驍王瞬間轉過味來,心知卿酒酒此舉是爲了順理成章的跟他解除賜婚,他心頭不甘,一咬牙道,“長樂,本王心裏也是有你的,既然你們姊妹二人感情這樣好,若是娥皇女英未嘗不可。”
果真是個厚臉皮的,到這等地步,居然還能厚顏無恥地說出這樣的話。
帝九黎心頭也是生了幾分殺意,帝舜華卻是過份了!
皇帝聞言,心頭一動,他看着卿酒酒,思量起來。
卿酒酒恨得心尖發疼,她還得裝着道,“娥皇女英那是千古一帝舜帝之妻,長樂何德何能,可伺奉這樣的明君聖主,驍王爺厚愛了。”
皇帝臉色一變,如今他正值壯年,不曾退位,再是退位,大燕也還有皇太子在,而自己的這小兒子的心思,莫不然還想弒父殺兄自個上位不成?”
“夠了!”皇帝冷喝一聲,拂袖道,“既然你如此情深,也別說朕不近人情,你要娶她爲正妃,這賜婚也不用另改,總歸都是卿家嫡女,換個人就成。”
驍王皺眉,沒坑到卿酒酒,他總是不太滿意。
而卿歡顏和蘇氏,還有卿明遠臉上露出狂喜神色,三人齊齊唱喏道,“臣等叩謝皇上!”
跟着皇帝又說,“朕賜你們擇日完婚,大婚後,你就自回南鏡去,無詔不得回京!”
驍王臉色大變,這樣一來,他不能回京,在日後的奪嫡之爭中如何佔有一席之地。
“父皇……”驍王跪着走了兩步。
皇帝拂袖,“怎的,如此一應都如你的意,你還不滿意?”
驍王無話可說,他一字一頓的道,“不,兒臣滿意,兒臣十分滿意。”
“哼!”皇帝冷哼,轉頭對卿酒酒道,“長樂,你起來吧。”
卿酒酒起身,一直低着頭,跟個沒人要的小可憐一樣。
皇帝嘆息,“朕重新給你指一門婚事如何?”
卿酒酒猛地擡頭,差點沒讓皇帝這話給嚇出好歹來。
她睜大眸子,擠出幾滴眼淚,揪着皇帝龍袍袖子,嬌嬌的道,“皇上,男女情事,最是傷人,長樂不想這樣快就喜歡上旁人,皇上您容長樂緩緩可好。”
說着,她哭得更兇了,是那種沒有哭聲的流淚。
她那張臉又長的好,同秦瑤相似,一時間,竟讓皇帝好似看到了多年之前的秦瑤。
那年,她何嘗不是在他面前這樣哭,然後轉身就嫁給了他人。
“好,緩緩,好生緩緩,你人生還長,切莫走你母親的老路。”皇帝唏噓不已的道。
卿酒酒抽了抽鼻子,只要皇帝打消了心思就好。
一行人準備往回走,皇帝是看也不想看驍王一眼。
誰都沒想到,帝九黎倏地撫掌笑道,“父皇,您當年許兒臣婚姻自主,不知還應不應?”
皇帝看着雖身有殘疾,卻比其他皇子出色太多的太子,點頭含笑道,“自然應的。”
帝九黎目光轉了圈,最後落到卿酒酒身上,卿酒酒頭皮發麻,一股涼氣從背心泛起,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皇太子聲若崑山碎玉的道——
“兒臣想討長樂縣主爲皇太子妃,請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