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問道:“你們是他們的家屬?”
墨非凡想了想,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別的親朋好友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主治醫生沒有想太多,說道:“大人、小孩攝入的安眠藥都洗出來了,現在基本沒有大礙了。不過,因爲他們是主動服用安眠藥的,一定要好好開導他們,謹防二次服用。”
“另外,據上次他在本院看病時開出的病歷,他已經膀胱癌晚期了。被這麼一折騰,恐怕活不過兩三天了,早點安排後事吧。”
聽到這個消息,墨非凡只覺得腦袋嗡得一聲,彷彿被什麼東西敲了一記悶棍似的。他扶着額頭,身體晃了晃,好似要摔倒。
這件事,即便自己不要負全責,也得負不少責任。如果不是自己那番話刺激了張大龍,張大龍或許還有十多天的活頭,現在,卻只剩下兩三天了。
歐陽倩和白雀靈見狀,趕緊將他扶住:“非凡,你怎麼了?”
墨非凡自責不已,甩了甩腦袋,輕輕朝二女招招手:“我沒事,不用擔心。”
二人不放心,還是小心攙扶着。墨非凡擡起臉問醫生:“我能看看病人嗎?”
“可以,病人馬上轉往普通病房,你們去哪裏看他們吧。”
十五分鐘後,住院部203病房。
小女孩張天愛正睡得格外香甜,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好讓她可以好好睡會兒。另外一張病牀上的張大龍沒有打鎮定劑,因爲他不想把餘生最後的這點時光,浪費在睡覺上面。
病房裏,沉默了好久,張大龍才緩緩開口:“爲什麼要救我們?”
墨非凡垂着頭,低低道:“張大哥...我...”
張大龍語氣低沉,看樣子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我不怪你,我不能強求別人做不樂意的事,你也不用太介懷了。”
墨非凡頓了頓:“那你還會....”他本來想說“那你還會想不開嗎”,卻發現這話說得多此一舉。
張大龍好似讀懂他的心思似的,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重重說道:“死亡對於我們來說,不是痛苦,而是解脫。”
墨非凡看了看張大龍,又看了看另外一張病牀上的張天愛,眸中精光四現:“可是她還這麼小,你真忍心嗎?”
張大龍眼睛又溼潤了:“不忍心又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看到他流眼淚,旁邊的兩個美女也哭了。緣分這種東西,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她們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這個張天愛,可是在知道她的故事後,依然爲之落淚,爲之傷悲,這或許只有人這種高等動物,感情才能如此豐富吧。
歐陽倩忍不住拉了拉墨非凡的衣袖,小聲在他
的耳朵旁邊說道:“要不,你就當這個監護得了。要是以後有什麼問題,大家一起幫你處理。這小傢伙現在不是十三歲嘛,要不了五年時間,她就十八歲,就成年。到那個時候,有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也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的態度,給了墨非凡相當大的動力。
他想了想足足有十分鐘,在這十分鐘之內,歐陽倩和白雀靈也都給了前者更多的鼓勵與支持。終於,在深思熟慮以後,墨非凡的眼睛突然一睜,鄭重說道:“好吧,我同意做張天愛的監護人,一直照顧她到十八歲成年。”
聽到他說同意,歐陽倩也開心得笑了:“是嘛,早就應該這樣了。”白雀靈沒有開口,只是在一旁笑眼彎彎。
本來,大家以爲張大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無比開心。可是,再看張大龍,比剛纔還要哭喪個臉了。
這就奇怪了,難道墨非凡答應他的要求不好?或者說,他又改變主意了。
墨非凡歪了歪頭,不解地說道:“張大哥,你怎麼了,怎麼看上去不高興啊?”
張大龍哀嘆道:“墨兄弟的心意我領了,不過我也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你只是爲了讓我走得心安,大可不必這麼勉強自己。”
原來是這樣。
“放心吧,張大哥,我不是爲了討你開心說的,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是這樣想的,張大哥的閨女,寄養在我父母名下,但是上學,生活還在城裏,由我照顧和看護。這樣既容易讓她有個好前程,也不至於改變環境讓她不適應,而且對外也好說,不至於外面傳得太難聽。”墨非凡娓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停了停,又繼續說道:“至於張大哥給天愛留下的遺產,我會留一部分給她學習和生活所用。剩下的款項,皆存到定期存摺裏面,以保障她未來幾年基本生活。寒暑假的時候,她跟我回家,學習的時候,就跟我住一起吧,至於她是叫我哥哥,還是叔叔,就看她自己的意見了。”
說完這些後,隨後望向歐陽倩,眯眼笑道:“歐陽大小姐的意思呢?”
張天愛只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朋友,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非常爽快地答應:“沒問題,別墅裏的空房間多的是,讓她來住吧。”
墨非凡衝她點點頭:“多謝了。”
歐陽倩:“謝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幫你,我是幫人家天愛。”
張大龍也多多少少了解到墨非凡保鏢的身份,有這麼多大姐姐在,他可大可放心。
墨非凡回過頭來,眯眼笑道:“張大哥,現在你還要什麼顧慮的嗎?”想不到,墨非凡居然爲自己的女兒想的這麼多周到。
他瞪着滿是眼淚的眼睛,使勁搖搖頭:“沒有了,謝謝,謝謝墨兄弟,謝謝幾位墨兄弟的朋友。老天對我不薄啊,我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