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湖又夢 >《商議》(十二)
    進入最後一間雅座的是一位捕頭和一位鏢頭,現在,他們的席面只剩下三三兩兩了。

    “媛媛,來,幹了。”“冷大哥,幹。”

    話畢酒杯空,然後兩人又迫不及待地把酒杯滿上,沒用雙方讓,自行吃了幾口菜,相對一笑。

    “媛媛,我聽說咱們魚大捕頭的名聲可是日超一日啊!”

    魚愛媛一笑,道:“冷大哥說笑話了。海天鏢局的名頭纔是年勝一年呢。”

    “幹。”冷悟情又是先乾爲敬。

    魚愛媛同樣也給面子,“冷大哥的業已經立得如日中天,不知家可曾成否?”

    “我要是成家,無論天涯海角也要給媛媛你送份喜帖去,決不會對你祕而不宣。怎麼?難不成你要給你冷大哥做媒嗎?”

    魚愛媛又一笑:“哪裏是我做媒,歸根到底是‘情俠’大人給做的媒。”

    “哦?”“剛纔在我‘威逼利誘’下有人說出了實情。”“等一下。‘威逼利誘’?你給我做的媒不會是你的犯人吧?”

    媛媛笑得更開心了,“沒有啦。你以爲女孩子的心事是那麼好知道的嗎?說是跟我們審犯人一樣也不爲過。”

    “那好,你倒說說,是哪家的大家閨秀看上你冷大哥我這個臭保鏢的了?”“欸,我可沒說保鏢的臭。”“本來麼,成天熱汗冷汗一起冒,不臭纔怪呢?”

    媛媛此時故意提起皺皺的鼻子一聞,“沒有啊!我和冷大哥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聞到過臭汗的味道。”

    “那當然了,你是‘無骨白鰱’,又不是‘無骨白那什麼’,鼻子不一定好使。”

    媛媛聽罷,立刻面現怨怪之色看着冷悟情。

    冷悟情一杯又幹,一亮杯底,道:“冷大哥錯了,這杯就當賠不是。”

    魚愛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冷大哥,咱們爲什麼會越扯越遠呢?”

    “好了,都是冷大哥我搗亂,咱們書歸正傳,你還沒說是哪家的姑娘呢。”冷悟情居然又催上了。

    魚愛媛只得苦笑,“就是剛纔我給你引見的鳳舞,你應該知道,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冷悟情又幹掉了一杯,“人家可是大內侍衛。會不會於她的前程有礙?”

    “大內侍衛又不是宮女,該娶親娶親,該嫁人嫁人,皇帝不管的,就是管,大不了不幹了就是了。”魚愛媛道。

    “可……”魚愛媛這時又插口道:“冷大哥還是那麼不喜歡走鏢這營生?是不是想等結束走鏢生涯以後再……”

    這時,冷悟情起身緩緩向媛媛身旁走來,“本來挺開心的。怎麼說着說着變得惆悵起來了?說來說去都是媛媛你起的頭,該罰,該罰,來,喝。”說着,他給她倒了一杯酒,同時自己也倒了一杯。

    魚愛媛也不反駁,默言舉杯與冷悟情一同“罰”了一杯。

    剩下的佳餚,現在是兩個人都沒心情品嚐了,就只好拿話下酒了。

    “我聽我們海天鏢局的鏢師紅識說,原來我們鏢局的廚子伯講給你去熬了鍋補湯。有這事嗎?”

    “有。”魚愛媛肯定地道,“可他不是好心,是另有企圖。”

    冷悟情亦一笑,“對,‘另有企圖’。可那又怎麼樣?喜歡一個人難道要默默無語無動於衷嗎?”

    “那他想說就說,想動就動好了。反正是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就算是‘情俠’大人做的媒又怎樣?”

    冷悟情見她孩子氣發作的樣子,想生氣都沒辦法,當真是哭笑不得。

    “謝冷大哥提醒,不過小妹有些不領情,再自罰一杯就是。”說罷,她自斟一杯一飲而進,喝得真不慢,“冷大哥,媛媛我嫁給你怎麼樣?”看來魚愛媛還是沒有發作完。

    “好啊,你我同路不殊途,算來也是般配。那你要什麼嫁妝?”“什麼嫁妝不嫁妝的,都是一家人了,你把海天鏢局的一半兒給我也就湊合了。”“一半?我雖是總鏢頭,可海天鏢局不光是我一個人,我做不了主。”“那你可以分着給啊。我嫁給你以後,你每次走鏢的好處我都抽兩成。”

    冷悟情聽到這裏實在忍峻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媛媛亦開心地大笑起來,可笑着笑着,發現冷悟情在看着她。

    “媛媛,你講笑話時的樣子真美,笑起來的樣子更美,難怪讓他那麼着迷。知道嗎?你在他的眼中傾國傾城。”“我不能讓冷大哥着迷嗎?”“你冷悟情冷大哥我還須要悟呢。”“那我或者是別人有沒有幸去等?”“那我給你念一句唐代杜秋娘《金縷衣》裏的詩吧,同時也算給我自己唸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魚愛媛和冷悟情知道蔣大老闆那裏的生意都是好,遂並沒有霸着雅座很長工夫。

    現在,那個漂亮的大姑娘已經在雅座裏面了,還有一大桌子的酒菜,但特意吩咐,盤碗可以大,裏面的珍饈美味卻要精而少,此時的她沒有大喫八喝,因爲忍者必須保持輕靈的身材和保證身上沒有體味,所以只是在裝裝樣子,也是沒那個喫喫喝喝的心情,但絕不會浪費。

    她要個雅座也是有原因的,雅座裏裝樣子不會有人投來懷疑的目光,遂就能心無旁騖清清淨淨地想事情。

    剛纔在和掌櫃的攀談中,她得知叛天星並沒有在附近市面上出現過,包括黑市在內,當然,得到叛天星的人爲以防萬一完全應該逃得遠遠的再銷贓,可她總覺得,這件事要比宰父大族長說的還要複雜。是挑釁?是圖財害命?還是兩者兼而有之?或者說是她的直覺也開始複雜了?

    突然,“叛天星。”

    屋中除了她根本沒有另外一個人,竟然有另一個聲音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一下,真讓她喫驚非小,但東瀛忍者的上忍不是輕易可以嚇住的,微一定神,從兜囊裏掏出一個短粗的鋼筒,她略微一辨方向,把筒口扣在一面牆上,耳朵帖在筒底上。

    本來忍者有專門的竊聽工具,叫做“聞金”,通體是純金打造,一頭可以插進牆裏,不過那東西容易留下痕跡,憑這個姑娘的本事,一個鋼筒照樣能輕輕鬆鬆地聽到牆那邊人的說話。

    “二爺,您剛纔真在使‘傳音入密’的功夫了。”這是一個孩子的聲音。

    “當然,二爺什麼時候騙過你?”這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

    “那二爺說的是什麼?”“我說的是黑金鋼石中的極品,叛天星。”“可我什麼也沒聽到啊?”“那當然,‘傳音入密’只能是牆那邊的人聽的見。我這功夫其實並沒有練到多好,也只是勉強可以,每使用一次還會耗內力,下一次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再使呢。”“那我去問問牆那邊的人?”“別胡鬧,人家好端端喫着飯,別去打擾人家。”“就是啊,人家好端端喫着飯,被二爺這麼一嚇,噎着了怎麼辦?嘿嘿。”“要是噎着了還會這麼安靜?”“那要是噎死了呢?還是讓我去看看吧。”“好了,好了,等回家,二爺再給你演示一遍就是了。來,喫東西。”“就喫這些啊?”“還不是因爲你,非吵着讓我帶你到雅座來看看。同樣的菜,外面一個價,裏面一個價,能喫這些,二爺我就算是大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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