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麒麟巫師 >第184章 蓋特勒·德林沃德
    第二天一早,阿修開車繼續上路。.shung他駛過一片微微起伏的棕色大地,地裏長滿了冬天枯黃的草和光禿禿沒有葉子的樹木。最後的積雪已經融化消失了。他在一個路過的鎮子爲這輛破車加油。順便提一句,這個小鎮是本郡十六歲以下級別女子三百米短跑選手的家鄉。爲了讓車子看上去不是那麼破爛,他把車開進加油站的洗車房。車子洗乾淨以後,他喫驚地發現——雖說看似不太可能,但它居然是白色的,而且上面並沒有多少鏽斑。之後,他開車繼續前行。

    天空是不可思議的藍色,白色工業廢氣從工廠的煙囪裏冒出來,滯留在天空中,彷彿一幅攝影作品。一隻鷹從一棵死樹上飛起,衝着他的方向飛過來,翅膀在陽光下緩緩扇動,彷彿一系列靜止動作的攝影照片合集。

    走着走着,他發現他是在朝東聖路易斯的方向行駛。他想換一條路,卻發現駛進了當地工業區內一個顯然是紅燈區的地方。十八輪重型貨運卡車和大型拖拽貨車紛紛停在樣子像臨時倉庫的一排建築物外面,建築上面寫着“24小時夜總會”,其中一個還掛着“本鎮最佳秀場”的牌子。阿修無奈地搖搖頭,繼續開車。勞拉喜歡跳舞,不管是穿着衣服還是赤裸着身體---在幾個有特殊紀念意義的晚上,她還會從一種狀態跳到另一種,爲他表演脫衣舞。他是多麼喜歡看她跳舞呀。

    他的午飯是在一個叫紅芽的鎮子裏喫的,內容是一塊三文治和一罐可樂,

    他經過一個山谷,裏面堆了幾千輛黃色推土機、拖拉機和履帶車的殘骸。估計這裏是推土機的墓地,所有推土機都開到這裏,死在這裏。

    他開車經過朗奇鎮,經過阿斯特鎮---某個著名作家的家鄉。他注意到兩邊的建築開始出現了前門廊柱。有了白色的廊柱,即使是最破爛、最小的房子,也極力在外人眼前顯出府邸的模樣。他還經過一條很大的、泥土顏色的河。看到路牌上的河流名稱時,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條河居然就叫“大泥河”。他還看見三棵死在冬季裏的樹,樹身上纏繞着棕色的野葛,把樹勒成奇怪的、好像是人的形狀。乍看上去,這三棵樹就像三個巫婆,三個彎腰駝背的乾癟老太婆,正爲他預算未來。

    他沿着密西西比河驅車向前。阿修沒有見過尼羅河,但是,下午時分的昏暗陽光照在這條寬闊、棕色的河面上,讓他想到了尼羅河流域的泥濘地帶。不是現在的尼羅河,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如同古埃及的動脈一樣流淌的尼羅河。兩岸是長滿紙莎草的沼澤地,眼鏡蛇、豺狗和野牛的家……

    一塊路牌指出底比斯的方向。

    那條路比他現在所在的大路高出12英尺,他只好開車經過沼澤地繞過去。周圍都是灌木叢,一羣羣鳥在天空中來回飛翔搜尋,像天空背景上的無數小黑點。

    下午晚些時候,太陽開始西沉,精靈國度般的微弱光芒照耀整個世界。這是一種厚重、暖和、奶油蛋羹顏色的光線,讓整個世界有了一種超凡脫俗、極其不真實的感覺。在這光線沐浴下,阿修經過一塊路牌,告訴他“歡迎來到歷史名城開羅”。他從橋下駛過,發現來到了一個小小的港口鎮。開羅市議會是一棟很大的建築,更大的是海關大樓,形狀看上去像一塊新鮮出爐的巨型餅乾,被黃昏的晚霞染上了一層糖漿似的金色。

    他把車子停在街道旁,走到河邊的堤岸,弄不清他注視的到底是哪條河。一棟建築後面的垃圾桶旁,一隻灰褐色的小貓嗅着、跳着。黃昏的光線甚至給垃圾堆也塗上了一層魔法的色彩。

    一隻孤獨的海鷗沿着河岸飛行。一個小女孩站在河岸邊的人行道上,距離他大約十英尺。她腳上穿着舊網球鞋,身穿一件男人的灰色羊毛毛衣當長裙,正用六歲小女孩嚴肅而憂鬱的眼神看着他。她的頭髮又黑又直,長長垂下來,皮膚和河水一樣是褐色的。

    他衝她微笑,可她卻挑戰似的瞪着他。

    水邊傳來一聲尖叫和一聲號叫。那隻褐色小貓捱了一槍似的,從一隻滿得溢出來的垃圾桶旁跳開。它被一隻長嘴巴黑狗追逐着,一頭鑽進一輛汽車底下。

    “嗨,”阿修衝小女孩打招呼,“你聽說過消失魔粉嗎?”

    她猶豫着,然後搖搖腦袋。

    “好了,”阿修說,“看這裏。”阿修左手掏出一枚1便士的硬幣,舉起來展示給她看,然後他讓硬幣彈起旋轉,做出把硬幣投到右手裏的假動作,右手緊跟着握拳,其實裏面什麼也沒有。他把右手伸到女孩面前。“現在,”他說,“我這就從口袋裏拿出一些消失魔粉……”說着,他把左手伸進衣服裏面貼胸的口袋,同時把硬幣留在那兒,“……把魔粉灑到握着硬幣的手上……”他假裝灑了魔粉,“……好了,硬幣現在已經消失了。”他張開右手,裏面空無一物。爲了增加驚奇效果,他還張開左手,裏面也是什麼都沒有。

    小女孩仍舊瞪着他。

    阿修聳聳肩,把雙手插進口袋,一隻手抓了一枚一便士硬幣,一隻手拿了一張摺疊起來的五英鎊紙幣。他準備把它們從空氣中憑空變出來,再把這五塊錢送給小女孩。看她的模樣,她很需要這五塊錢。“嗨,”他接着說,“我們來新觀衆了。”

    黑狗和褐色小貓也在看他的表演,它們站在小女孩的側面,專心凝視着他。狗碩大的耳朵向上豎立着,有一種滑稽可笑的警覺神情。一個戴着金絲邊眼鏡、長得象鶴的長脖子男人也沿着人行道朝這邊走來,他左右張望着,彷彿在尋找什麼。阿修不知道他是不是狗的主人。

    “你覺得怎麼樣?”阿修問那隻狗,想讓小女孩放鬆些,“是不是很棒?”

    黑狗舔舔自己的長嘴巴,然後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乾澀。“我看過一次當今最偉大的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表演。相信我的話,夥計,你現在還不是一個很優秀的巫師。”

    小女孩看了一眼動物們,又擡頭看了一眼阿修,接着轉身逃掉了。她的腳在人行道上踏得砰砰直響,彷彿地獄裏的妖怪正在後面追趕她。兩隻動物看着她逃開,長得像鶴的男人走到狗身邊,彎腰抓抓它聳起的尖耳朵。

    “得了吧,”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對狗說,“不過是硬幣小戲法而已,表演的又不是真的魔法,拿他跟阿不思相比干什麼。”

    “這會兒表演的當然不是真的魔法,”狗說,“但他會表演的。”夕陽的金色光線消失了,天色變得灰濛濛的。

    阿修把手裏的硬幣和紙幣放回口袋。“好了,”他說,“你們兩位哪位是內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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