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勞,怒火,焦慮,以及被謎團包圍的那種無力感,這些情緒在左馗的大腦中碰撞,讓左馗感到自己的注意力似乎都開始無法集中了。
在左馗的看來,陸有三的笑容透着分外的詭異,一點也不像之前那樣友好。他走到陸有三的櫃檯前,一終身坐在了櫃檯上,靠着牆壁輕輕喘息。
身體想要破碎一般的痠痛感開始被清晰地感知到,休息並感受這些力量的衝擊,讓左馗覺得異常舒爽。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喘息,完全不去搭理那可能身份無比尊貴的陸判。他知道他坐在櫃檯上肯定會引來路人的側目,但現在左馗一旦也不想估計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
陸有三對他的行爲似乎有些詫異。他從櫃檯裏往外抻着頭,似乎想要找到左馗身後有沒有跟來什麼人。在沒有看到任何人之後,他拍了拍左馗的大腿,道:
“什麼鬼你這什麼意思”
左馗動也不動,只是微微翕張着嘴脣,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道:
“六方齋,代理店主左馗,見過查察司司正兼十府督查左判官陸之道陸爺。”
陸有三哈哈一笑,撓了撓頭,道:“看來你見過十甲他們了。”
左馗皺起眉,睜開眼道:“石假是什麼”
“十甲。”陸之道把兩根十指交差起來,道:“就是排行前十名的十對鬼差組合,我把他們都帶來了。”
左馗微微張着嘴巴,愣了好半晌才道:“十甲,比易老闆和白姐如何”
“啊那是誰”陸之道反應了一下,突然一臉恍然,道:“易山盡和小白嗎那倆是菜鳥,他們是普通鬼差。中央冥府的編內鬼差有七百餘對,合一千四百多人,易山盡能排進前三百,但是小白至少排六百開外,不能再高了。”
左馗瞠目結舌之際,陸之道又嘿嘿笑道:“不過謝老七和範老八可是位列十甲的。你妹妹能一劍重傷謝老七,着實讓我們喫驚不小,也因此我才能請來命令,收拾你這裏的殘局。這一點你可得感謝她,要不然我們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顧得上這裏的事情。”
左馗剛想問左靜的下落,陸之道又突然神祕地一笑,道:“看來,你是真的。”
左馗一愣,不解道:“什麼真的”
左馗搖了搖頭。
“因爲”陸之道一扶櫃檯跳了出來,拍拍手道:“我怕鬼差裏面出內奸。”
說着,他邁步向城隍廟中走去,並對左馗示意了一下,讓他跟上。
謎底的呼之欲出給了左馗動力。他一躍跳了下來,跟上了陸之道。
“裏面到底什麼情況”陸之道問。
左馗把進去發生的一切統統告訴了陸之道。有些事情他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儘量把記憶的東西敘述出來。
他們說話的功夫,早就進入了城隍廟。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在陸之道的帶領下,兩人一跨進城隍廟的大門,周圍就迅速發生了變幻。
左馗和陸之道,已然站在了城隍衙門的大門前。
左馗還沒來得及喫驚,就被另一番景象給震懾住了。
數以百計的鬼差分列在城隍衙門周圍,或沿着道路,或圍着城隍衙門的山牆。這不知多少人的鬼差把城隍衙門的各個出入口都圍了個水泄不通,像是一隻威嚴的軍隊。
許多鬼道在鬼差組成的隔離帶外對着這裏觀看,一邊指點,一邊交談。左馗粗一掃視,感覺也得都兩三百人。
陸之道和左馗出現在城隍衙門大門的一剎那,所有的鬼差都單膝跪了下來,齊聲高喝道:
“參見陸判”
他們喊聲震天,唬得圍觀的鬼道門都噤了聲。
左馗能聽到許多圍觀的鬼道竊竊私語,一邊指點陸之道,一邊說着“看啊,那就是陸判啊”“天哪是陸判”之類的話。
左馗突然切實地感受到,陸之道在冥界還真的是個名人。
他轉頭去望陸之道,又吃了一驚。
陸之道身上的服務生制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身大紅色的絲質長袍。他的紅髮變得及腰長短,散在身後,飄逸異常。
他對鬼差軍團的行禮視若不見,負手引着左馗走到城隍衙門的大門前,由兩個看門的鬼差恭敬地爲他推開了門。
陸之道一路走,城隍衙門中的鬼差便行了一路禮。左馗本來還有些事想詢問,卻也被這陣仗唬住,老老實實地做着跟班,緊隨着陸之道的腳步,不敢鬆懈也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