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我爲王 >第239章 愚公移山
    “君子,再往前走,就是東山皋落地了!”

    離開新絳後,趙無恤一行人在晉南平原上南進了兩天,新絳附近百里之內,是晉國最富庶,人煙最爲稠密的地方,到處都是田畝和鄉邑村落。在接到國君和執政的命令後,各地的領邑主們都在組織國人“冬搜”,進行軍事訓練,以響應來年春天的戰爭。

    在到達皋落一帶後,人煙開始變少,每過幾裏才能見到一座聚居點,地勢漸漸變高。遠遠望去,低矮的丘陵一座接一座,漫山都是光溜溜的林木。

    他們每天雞鳴時分啓程趕路,人數多達百五十人,兵甲森嚴,讓那些沿途的零星盜寇不敢覬覦。

    成鄉衆人多半是頭一次出遠門,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所以冬日裏趕路也能精神昂揚。又因爲平日受過負重長跑等體能強化訓練,以及在軍吏們的協調下,所以沒有人掉隊,勉強能跟上車馬的速度。

    “其實,若是不能兩馬,三馬換騎,騎士長途行軍的速度,還真不一定比得上那幾個輕裝前行的悍卒。”趙無恤一邊走,還一邊對同車而乘的趙廣德科普一下行軍的知識。

    對此,經常帶着輕騎士在成鄉周邊轉悠的趙無恤有清晰認識,馬體型大,消耗大,而且騎兵行軍,馬還要駝人。

    所以騎兵理論上花在進食補充體力、以及休息的時間會更多,每日得用菽豆混草餵養,還得注意惜力。相比之下人的適應力和耐力要強得多。所以短時間行軍馬快,長達月餘的行軍人快。

    他還讓名爲竇平的數科學生。用簡牘將行軍的步幅、步速、每日行軍時間和距離都記錄下來,作爲以後的參考數據。

    “晉軍一日行軍的標準是一舍。也就是三十里,而吾等在天氣晴朗的平路上,可達三十五里。”其實如果不考慮後面樂祁的身體,一天四十多裏是能夠達到的。

    以這個標準看,趙無恤的手下們,也算是精兵了。

    趙無恤自己,在趕路時或鑽到四輪大車裏陪樂祁聊聊天,蹭蹭樂靈子製作的甘甜漿水;或喊來負責繪製新地圖的還人封凜,詢問他沿途的地理、道路狀況。

    封凜的確對晉國封疆、道路和沿革十分熟悉。他對趙無恤和趙廣德說道:“好叫二位君子知曉,此處在殷商時爲亙方,後來被赤狄所佔,號皋落氏。在獻公時,命太子申生伐東山皋落氏,滅之,所以此地稱爲皋落之墟,現在是範氏領地。”

    “東山下有皋落水,南流入於鳴水。再南行,從瓠丘流入大河。”

    在敵對卿族的地盤上,趙無恤可不敢大意,他們夜幕而歇。儘量選擇城垣和廬舍,但卻不住進去,而是自己設營。趙無恤讓輜重兩帶的東西十分齊全。牛羊皮、粗葛布的大帳,帷幕等。還有行軍用的銅爐,夜晚時警惕性也極高。每天派人輪流守夜。

    不過,在範氏領地的這幾天時間裏,卻一直平靜無比,途徑小邑時,範氏的宰吏還笑呵呵地前來詢問是否需要補給糧秣之類,不知道的人,恐怕真會以爲兩家和好如初了。

    在皋落附近,道路折而向東,又行進了一天後,就可以遙見高大的王屋山了。

    “王屋山方七百里,高萬仞,南臨大河,北接太行。此山本在冀州之南,河陽之北,現如今卻被移開,多出了幾道人力無法開闢的道路,大司城可知道是爲何?”

    坐在溫暖舒適的四輪馬車內,趙無恤暗道這裏和外面要迎着冷風的戎車比起來,真是人間天堂。他也並非只求自己安逸,卻不顧手下人死活,後面的輜車上還拉着不少羊裘,可以讓兵卒們保暖,還吩咐隨行的庖廚熬製薑湯,夜裏不至於凍死凍傷。

    “哦,是何緣故,無恤快快說來。”樂祁捋着鬍鬚,他自然看得出這幾天趙無恤想討好自家女兒的心思,但樂靈子依然對他有些冷淡,和前段時間的小鳥依人判若兩人。

    趙無恤也心裏奇怪,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癢,何況他對自己的未婚妻本來也是喜歡的。於是他便憋了口氣,非要把這個女醫者拿下不可。他自有妙招,對於純孝的樂靈子來說,從她父親樂祁這裏下手,是屢試不爽的招數。

    見樂祁被提起了興趣,而曲身坐在對面榻上搗藥的少女也豎起了耳朵,趙無恤便將這時代還沒出現的寓言緩緩道來:

    “王屋北山號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

    車內的燭光閃爍,搗藥聲也漸漸停了下來,樂氏父女怔怔地聽着《愚公移山》的故事。

    “愚公說: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河曲智叟無以應。”

    故事不長,漸漸接近尾聲,聽到這裏,樂祁不由叫了聲好,靈子也默然垂首,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好的故事,自然得有好的結尾。

    “操蛇之神聞之,懼愚公不已也,便將此事

    告之於天帝。帝感其誠,便命巨人誇娥氏二子負二山,一置於朔東,一置於雍南。自此,冀之南,漢之陰,無隴斷焉!”

    樂祁聽了這個故事後,頓時來了精神,決定更加發奮著述體裁受趙無恤影響深遠的《樂氏史記》,還要把這寓言也寫進去。

    “我編篡史書,正需要愚公這樣的精神,只可惜,我的兒子庸碌,不擅長文辭,老夫後繼無人矣……”

    趙無恤卻自有主意:“日後無恤會開設一個史館,不僅僅記錄家史,還會收集百國春秋,再養一批擅長筆墨言辭的士人。讓他們編篡成書!”

    樂祁老懷大慰,樂靈子也爲此高興。但她在送趙無恤出馬車時,卻輕聲說道:“君子的故事也只是故事。現如今從晉國去宋國,依然是一路險阻,受山河隴斷,這愚公也好,移山也好,都是假的罷?”

    “是我道聽途說的。”趙無恤直言不諱,隨後盯着少女清揚婉兮的大眼睛道:“可我想移開你我之間隴斷的決心,卻是真的。”

    說罷,趙無恤就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攬到懷裏,在這馬車阻擋,無人能見的死角里,朝她脣上啄去。

    樂靈子被緊緊握住的手先掙扎了一通,隨後癱軟了下來,任君採擷。

    她身體顫抖不已,緊緊閉着眼睛不敢看,只能感受脣間舌尖的觸感,心跳得越來越快。又希望快些結束,又希望永遠這樣。

    直到感受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了,趙無恤才放過了她。完事之後,只見少女臉色紅暈。眼神迷離,對趙無恤是又怨又恨又愛。

    趙無恤也摸了摸自己的嘴脣,面帶微笑。回味着來到春秋後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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