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我爲王 >第268章 金蟬脫殼
    已經一片沸騰的蹴鞠場看臺上,子貢卻在心裏暗暗打着算盤。

    “從今日的情況來看,正常的一場比賽,少說也會有千餘觀衆,等周圍的看臺完全搭建好以後,甚至可以多達兩三千人,比起普通的邑市熱鬧多了。光是君子所說的入場門票,就是一份不小的收入。”

    按照趙無恤的想法,曹國的士大夫和各家財大氣粗的商賈們,也可以邀請他們組織蹴鞠隊伍參加比賽。等到產業慢慢做大,人數變多後,甚至可以舉辦聯賽,賭球的流水賬可不少,到那時纔是真正的日入鬥金。

    蹴鞠結束後,庶民們在曹國兵卒的引導下分批離開,沒有發生趙無恤擔心的踩踏事件。衆人意猶未盡,在離開校場後,又發現旁邊還有一些小型的鬥雞場、角抵場,頓時興致沖沖地涌了過去,卻被告知這次要一人交付一枚在陶市流通的齊刀幣纔行。

    有人罵罵咧咧地離開了,但多數人還是排着隊交了錢進去觀看,裏面頓時響起一陣熱鬧的叫好和賭鬥聲。

    等到日暮西陲時,他們才結束了這一天的玩樂,頓時飢腸轆轆,直報怨周邊實在太過荒蕪,以至於這些場地像是鶴立雞羣的存在,沒有什麼店鋪酒肆可以就食,或者有女閭也行啊!

    “會有的,一個月後,這周邊將會市坊林立,到時候也歡迎諸位來此開設店肆!”子貢送衆商賈離開時,信心滿滿地說道。

    從一開始。趙無恤和子貢就打定主意,要以蹴鞠、馳逐爲核心,將這時代流行的娛樂項目聚集在一起。打造一個綜合性娛樂場所,讓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樂趣。

    如此一來,這些“侈靡之業”便能像漩渦一樣吸引人氣。陶邑是天下之中,是全天下最熱鬧富庶,流動人口最多的城市,匯聚着數不清的人氣,這裏絕對不缺錢帛。缺的正是能讓人一擲千金的場所!

    這片“侈靡之所”是塊誘人的大蛋糕,然而趙無恤和子貢在吞下其中大部分的同時,也不吝於將邊邊角角分給其他人。以謀求合作和共贏。作爲初來乍到者,作爲沒有根基的流亡君子,縱然有曹伯的鼎力支持,但趙無恤可不想再次變成衆矢之的。

    從目前來看。子貢經營的這一行當非但不會對其他實行囤積倒賣和運輸轉賣的商賈造成競爭。還可以在他們停留於陶邑期間,多了一處消遣的場所。所以在子貢潤物無聲的拉攏下,衆商賈也從警惕和觀望,轉變爲願意積極合作。

    反倒是衆商賈中背景最強大的陳平仲、弦伯甫、玉辛三人雖然對這些產業極其感興趣,也想加入進去詢問合作之道,卻因爲之前與趙無恤、子貢的矛盾抹不開面子,也無法代表長輩做主。

    他們對視一眼後,便告辭離開。急匆匆回館舍將今日見聞告知父輩。

    而對於趙無恤和子貢來說,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何況目前以趙無恤的勢力,是奈何齊、鄭巨賈不得的。所以他才讓子貢待之如常,在他們面前大肆宣揚“以和爲貴”“和能生財”,好迷惑他們。

    但他也給了子貢承諾。

    “少則一年,多則三年,等我有了一個立足之地,子貢也能在陶邑打下一片基業,成爲衆商賈之首,到時候吾等再讓彼輩付出代價!”

    現在,他們只能以軟刀子割肉的方式,讓這三家子弟商賈將在陶邑賺取的錢帛像是流水一般注入侈靡娛樂裏,但想要造成實質性的壓制和勝利,還是得靠大宗貨物的貿易戰爭。

    如鹽、如銅錫、如黃金、如粟米……

    沒有一塊廣闊的地盤,這繁華的侈靡之業,也恍如空中樓閣,輕輕一陣風吹過就會崩塌。

    待人去地空後,趙無恤看着即將降臨的夜色,對子貢說道:“曹國和陶市的經營,我就全權交予子貢了,有那批從宋國招募來的商賈,以及以陶蠱爲首的本地曹人協助,加上子貢的貨殖之才、口舌之辯,定能在此做下一番事業。”

    而他,則準備秣馬厲兵,在六月初北上。

    ……

    弦伯甫和玉辛是表兄弟,所以偕行而歸,並將今天看到的馳逐、蹴鞠以及子貢暗示的“商賈貨殖,和能生財”一字不漏地講述了一遍。

    鄭國的兩家大商對趙無恤勢力的敵視態度,是出於一種商賈天生的敏感。他們從發生在絳市和商丘的事情上判斷,認爲這兩人一旦進入陶邑,將會成爲不易對付的競爭者。

    再加上現在晉、鄭兩國敵對,弦氏的存在本就是爲鄭國的利益服務的;而風靡中原的趙瓷也對玉氏經營的奢侈品造成了一定衝擊,他們一時半會又研究不出此物是如何製作得如此精美的,所以兩家纔會在陶邑聯手給子貢下絆子。

    可趙無恤抵達曹國才短短几日,局勢就產生了巨大的逆轉,他們非但沒有受到禁錮,而且還一舉說服曹伯鼓勵侈靡之業,並由公室給予保護。這和鄭商在鄭國受到的待遇相差無幾,他們一時間陷入了被動。

    打蛇不死怕蛇咬,可前去打探的子弟卻傳回了趙氏君子和衛商端木賜都願意和解,甚至

    是合作的消息。

    商賈之間,今日競爭得你死我活,明日卻約合在一起做生意的事情並不少見,於是弦氏和玉氏也順坡下驢,決定暫時不與子貢爲難。

    “吾等何不在陶邑也開設侈靡之業?只要仿照今日二子所說的各種玩樂,一樣能吸納錢帛。”

    有個玉氏的長輩眼前一亮,提出了這一建議,卻很快被否決了。

    “趙氏君子和端木賜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沒有防備?他們早已勸說曹伯。若是有新的侈靡之業在陶邑開設,便要收兩倍的稅,似乎就叫侈靡稅?到時候吾等獲利後要多付一倍重稅給曹國褚師。如何與之競爭?何況陶市裏閭里的鬥雞者、角抵者、乃至於倡優女閭舞妓,早被他們派人統統招攬去了!”

    衆人一時啞然,最後還是玉辛提議,莫不如再觀察一段時間,等到這侈靡之業的確能盈利,他們再回鄭國仿照開辦不遲。

    陳平仲那邊也是類似的情形,不過他的態度更堅決一些。

    “各位叔伯。在陶市之內,不可與子貢爲敵!”這是他在今天短短時間裏生出的想法。

    子貢爲人儒雅,知識廣博且口才了得。看臺上的諸多衆商賈們隱隱將這個年輕後輩當成了中心!連陳平仲在與他交談後,也忍不住產生傾慕之心。

    長輩們聞言相視苦笑。

    “平仲,並非吾等要與他們爲難,而是高唐大宗的世子讓吾等必須注意趙無恤及其黨羽的一舉一動……”

    陳平仲聞言一愣。高唐陳氏?那位頗有謀略。心懷大志的世子陳恆,他與趙氏君子素未謀面,爲何會有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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