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我爲王 >第473章 德智體美全面發展
    ps:五千大章頂兩章了

    若是放在後世,趙無恤這種只強調士對主君忠誠卻忘了國君的行爲,一定會受到衆儒生口誅筆伐的。

    但好在這是個流行“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的時代,且不說各個如同獨立邦國的邑。魯國之士也曾一度只知道效忠季氏,不知道魯侯。孔子及其弟子也在列國間跑來跑去而無常主,他雖然提倡臣事君以忠,卻沒強調過具體要忠於哪個君。孔門弟子們的覺悟沒孔丘高,也沒覺得趙無恤這麼做不對,這便是時代的意識在作祟了。

    還沒等公西赤等人從小學四科以禮爲首的興奮勁裏緩過來,接下來一一公佈的三科和各自佔用的時間,便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挑戰。

    除了禮科外,小學裏的國人童子們還要學習書科,也就是識文認字;射科,也就是拉弓射箭、蹴鞠、狩獵、乘馬等軍事運動的統稱;此外還有數科,當然沒有計僑平日玩的方程那麼高端,只是教授最基礎的六甲、五方、算術……

    且不說趙無恤將六藝裏的駕車換成了乘馬,讓公西赤等堅持駕車,拒絕單騎的保守者眉頭大皺。而數科,雖然也是君子六藝之一,卻從來都是禮樂的陪襯,但在小學那每月十天的課時裏,第一的是射科,數科和書科、禮科各有兩天。

    射科的夫子主要是從軍中選擇,書科、禮科主要是孔門弟子,數科則是計僑那一幫子學徒。

    亂世重武,這一點讓人無話可說,但公西赤等人這才意識到,在西魯除了儒家。以及漸漸成型的醫家外,還有另一門私學存在。

    數科,它創始極早。卻融於官方,平日裏存在感不強。但現如今無論是各邑計吏。還是府庫小吏,行走列國的商賈,都和這個玩“周髀數字”的學派有所牽連。其包含領域也極大,小到市肆上的討價還價,中到每年量入爲出,大到測天之高,地之緯!

    他們敏感的神經被牽動了,前些年在曲阜遭遇少正卯弟子挑戰的歷史猶在眼前。據說此人近來又在攻姦夫子,這種事情眼看就要在西魯重演?

    哇呀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總之,當並不被看重的數科之“末”地位等同於自己的禮樂之“本”時,一些激進的孔門弟子開始在一些場合非難數科弟子,這纔有了公西赤和計僑在趙無恤面前的擡槓。

    “數科在孔門裏也是君子六藝之一,和禮樂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爲何就要被歧視?對於那些小學裏的弟子來說,學會算數纔是安身立命的不二法寶。日後他們或爲商賈。或爲吏,或進入軍中,若是連稅賦、上計都算不清楚。不會測山坡高度,不會量河流深淺,不懂統籌輜重粟米,不擅調度師旅人數,還怎麼做司寇的棟樑之才!?”

    “不然,數科只是小道,禮方爲綱常大道。禮是上天的規範,大地的準則,民衆一切行動的依據……”

    計僑在強調一個人不會算數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別說想要爲官爲吏,甚至無法在社會上立足。而公西赤則一直在強調禮這東西。是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民之所以生也,童子不可不學禮。

    趙無恤心裏好笑不已,面前的兩人地位不可謂不高,職權不可謂不重,卻爭得面紅耳赤。看上去是蝸角之爭,可深層次裏,卻是第一次決定數家和儒家地位的較量。不過他看着眼前這一幕怎麼這麼熟悉呢?彷彿後世高三複習時間緊張時,政治老師和數學老師爲了一節晚自習的歸屬而掐架。

    不過有所競爭也好,但公西赤料錯了一件事,趙無恤可以讓孔門弟子去教授知識,卻不能過度傳播思想,因爲官學培養的弟子目的明顯,都是要學而優則仕,去經世致用的!

    正因爲如此,趙無恤纔不由分說地兼任了分管教育的大祭酒一職,無論儒、數、醫各家,想要發展壯大,自己去搞私學學術去,官學這一塊,不能讓他們隨便插手劃山頭。

    眼看爭論就要演變成動手動腳了,永遠在學術爭議裏把自己放在仲裁者位置,不親自下場爭辯的無恤才敲了敲案几,緩緩說道:“數科的時間絕不容裁減,書科和射科同樣不能削減,此事到此爲止,禮在尋常生活裏也能修習,不必專門佔用時間,因爲我想要官學出來的學生……”

    他嘴角露出了一絲戲虐的笑:“希望他們能夠德、智、體、美全面發展。”

    ……

    “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子貢,你知道此話是何意麼?”

    隨着濮南的打通,子貢也會時不時乘船往鄆城一帶走一趟,甚至參與到碼頭的建設和經濟策劃裏。

    他是如今孔門弟子裏最受重用,立功最大的一人,所以公西赤巴巴地跑來請教。

    子貢商賈出身,對數科倒是十分親切,他現在算盤和周髀數字用得極爲純熟,都快趕上計僑了,但出於對孔子的崇敬,不好意思說出多學點算數的確比空學禮樂有用這句話來,他抿了一口溫湯說道:“其實就是字面意思,不難猜測。”

    “德乃道德,學禮樂方能修其德;智乃智慧,解數科題目最能考量智慧;體是體魄,君子必修射術,閒暇時則蹴鞠,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沒有體魄如何入伍作戰?稍微年長些的便可以教授騎馬……”

    公西赤嘟囔道:“其實以我看來,駕車更好些,晉人處戎狄之間,習得狄人乘馬穿絝的習性,司寇別處都好,就是這點頗有以裔亂夏之嫌……”

    子貢搖了搖頭:“此話不可再輕提議,你不知道,司寇之所以能夠在趙氏中受重視,就是靠一次單騎走馬的狩獵做到的,此後趙氏輕騎又屢立奇功。前段時間讓年長的入學弟子騎馬射箭,穿方便活動的狄絝。的確引發了不小的抗議聲……”

    何止是不小,簡直就是羣起而抵制了,許多孔門弟子和地方氏族認爲“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拒絕讓家中子弟修習騎射。

    趙無恤倒不指望那些每月只有一天騎馬課程的少年能騎射,但以後的大趨勢是單騎走馬將廣泛適用於軍中,到時候還得給他們尋車子不成?但也沒想到居然引發瞭如此大的反應,感情這些魯國人覺得晉人穿沒事,當推及自己時就不行了?魯的風氣真是比晉要保守太多。

    他立刻想起了後世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教訓,不敢怠慢,馬上宣佈道:

    “上身着窄袖短襖。下身穿絝是無奈之舉,這樣做狩獵作戰都比較方便。騎兵來如飛鳥,去如絕弦,無人能及,我帶着這樣的軍隊馳騁疆場,這才能戰無不勝。此舉是師狄長技以制齊,但平時裏貴族國人依然穿華夏衣裳,絕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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