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我爲王 >第679章 叛臣
    PS:忙,大章頂兩章了

    早在從進入中牟轄區後,趙無恤便發現,路上所見與在河內地截然不同。道路兩邊的田中粟米已經有序收割,只剩下大捆大捆的秸稈來不及收走,這和其他地方範氏、邯鄲氏的統治崩潰,造成糧食爛在地頭無人料理的景象迥然相異。

    而在發現趙軍抵達後,城中也沒有發生混亂,清晨時依然雞犬相聞,牆頭井然有序,若非黑壓壓的圍城大軍,與一片混亂的晉國各縣邑相比,這裏竟好似不聞戰事,如世外之桃源。

    這讓趙無恤不由感慨:“不料中牟竟是一番太平之景象!”

    當然,路上也有許多塵土菜色、扶老攜幼之人,應是從南邊逃來的流民,正所謂一將成名萬古枯,趙無恤也不能否認,晉國的內戰的確對太行以東的民生造成了巨大的損害。

    王孫期在旁說道:“就在戲陽、雍榆等地因爲戰事荒廢秋收,人口大量出逃的時候,中牟卻在大肆吸納民衆。據說城中粟支三年,佛肸盡出府庫之糧,並派小吏監督、催促各處收容流民,熬粥賑濟,就地安置。”

    “這麼說,佛肸竟是個善待民衆的良臣?”

    王孫期道:“他雖是叛臣,治民卻做得不錯。佛肸是中牟本地人,是前任中牟大夫之子,他年輕時候便重然諾、有仁孝,急人之急,名聞東陽。繼任中牟宰後政績出衆,但他卻對趙氏貌合神離,反倒與邯鄲、範、中行親近,成了他們一黨之人。”

    近兩萬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將中牟城圍了一角後,趙無恤思索着獲得的情報。

    不可將佛肸單純視爲趙氏的叛臣,此人不但有能力,還有卓識,籠絡了民心在手。

    說實話,有朝歌的例子在前。只要花上個把月功夫,讓公輸班帶着的那批工匠做點攻城利器出來,攻破中牟的城牆並不算困難。但觀城內的士氣正旺,民心可用。破牆後依然要面臨劇烈的戰鬥。趙無恤不太想在中牟殺人盈城,更不想趙兵平白受損失,而且,攻略下來如何治理也是件麻煩事,這關係到他的中線戰略……

    “何況這佛肸與趙氏並無深仇大恨。若能爲我所用就好了……”趙無恤手下的惡人、大盜並不少,也不缺一個叛臣。

    於是趙無恤召開軍議,聲稱有意派人入城去勸降。

    有認爲不可者:“將軍之前不是沒派使者去過,結果戲陽都降了,唯獨中牟還在堅守。”

    也有認爲此策可行者:“雖然未降,但也沒殺戮使者,而是請他們飽食一頓後送了回來,由此看來,佛肸並沒有下定決心與趙氏決裂到底……”

    最後趙無恤在帳內掃了一眼:“不知誰願再入中牟一趟,替我招納佛肸?”

    衆家臣雖然說得熱鬧。但入敵城勸降是有很大風險的,遲遲不見有人出來請命,趙無恤不由嘆了口氣:“若子貢在這就好了。”

    不過這時候子貢應該正在去鄭國的路上,趙無恤另有使命交給他。

    君辱臣憂,家臣和軍吏們坐不住了,紛紛起來說自己願意去,但這些人選都被趙無恤一一否定。入城勸降,第一是要膽大,第二是要能說會道,同時符合這兩點的人本就沒幾個。

    何況近幾日派去叩城的人。佛肸一概不開門接受,怎麼入城也是個麻煩事,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說不定。知伯的使者也在城內。

    恰在此時,一位身材高大的虎士卻站了出來,說他有一計,可讓佛肸開門相迎。

    是戴着面具,冒稱“烏有先生”,實則是魯國逃人陽虎。他的存在在趙氏核心家臣裏已不再是祕密。

    無恤問道:“先生有何妙計?”

    陽虎道:“我聽說佛肸此人十分好學,對魯國孔子十分推崇,夏天時還曾派人去宋國,邀請孔子來中牟一會……”他知道,趙無恤雖然表面上對孔仲尼不聞不問,實則還是很關心的。

    無恤皺眉道:“但孔子現在尚在宋國,並未成行,恐怕不能來爲我勸降中牟……何況,他現在大概已視我父子爲晉國叛臣,沒有口誅筆伐就算不錯了。”

    陽虎卻笑了,手朝自己一比劃:“世子別忘了,我身量體型和孔子差不多,在魯國時,就常常有人將我二人弄混……”

    ……

    這一天黃昏時分,中牟城頭的守卒正警惕地注視着城外,卻見遠處的黃土路上,有一輛雙馬駕轅徑直朝大門駛來。

    他們謹慎地敲響了城頭的銅鐘,一些人便圍了過來,待那馬車漸漸近了,卻見是輛帶帷幕的安車,車上坐着一位身穿單衣布履的高大男子,身側則是名帶劍武夫,算上御者,僅有三人。

    “來者何人!”城頭的中牟城門有司大聲問道,同時示意弓手紛紛開弓,朝那輛馬車瞄準,自打前幾日知伯的使者到來,縣宰早已不再接納城外趙軍說客入內。

    城門外的人聲如洪鐘:“應中牟宰之邀,魯國陬邑人孔子前來拜訪!”

    守卒們面面相覷,那城門有司記得的確有這麼回事,便讓城下的人稍等,他去告知正在巡查城防的邑宰。

    不一會,佛肸便來了,只見他年約三十,三縷長鬚,形容清癯,大概是近些日擔憂趙氏攻城,心中太過焦慮之故,面色有點蒼白憔悴,不過眉眼間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一路上迎接他的是愛戴和佩服的目光,佛肸在中牟的威望無人能夠動搖。

    他站在城牆上往下看,腰桿挺得筆直,好似一株豎立在中牟城頭的青竹。

    “果真是孔子?”

    “正是老朽。”

    佛肸疑心地朝那車上之人看去,只見那人從車上站起來朝他舉袂施禮,舉止典雅,而且身高九尺有餘,放眼晉魯,的確很少見到這麼高的人。

    他雖然還有些懷疑,但人是自己邀請來的,無論真假都要放進來看看,便示意守卒們放下吊橋,但不開門。而是往城下放吊籃。

    佛肸同時也下達了一條讓人全身發寒的命令。

    “若那人肯坐吊籃上來,就直接放箭將其射殺!”

    絞盤緩緩拖動,吊籃朝城下放去,而城頭的弓手也控弦瞄準了籃子。只能城下之人踏出死亡的步伐。

    有人大喊:“還望夫子勿怪,城外有趙軍包圍,不能不謹慎小心些,請從這吊籃裏上來罷!”

    城下的“孔丘”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轉頭和身旁的帶劍者說了幾句話。然後那帶劍者便朝門口走來,憤怒地說道:

    “夫子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凡事一定要名實相副才肯去實行。今受邑宰之邀,不遠千里,冒險穿過河內地和趙軍大營前來,邑宰卻想讓夫子和秸稈、酒壺等器物一起從吊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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