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我爲王 >第916章 眼看他樓塌了(上)
    “公子死了!”

    “公子死了!”

    次日清晨,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帝丘,里閭中,街巷裏,四處都在流傳公子郢的死訊,雖然也不清楚是真是假。

    官方的說法是公子郢畏罪自盡,民間的說辭卻是衛侯不由分說將親弟弟殺害。總之,在除掉這個心頭大患後,局勢卻並沒有如衛侯蒯聵想象的那樣平息,尤其是當他登上兩闕,想要以自己的諸侯之威斥退憤怒的民衆們時,迎接他的卻是一陣代表反對的爛菜葉。

    出於對公子郢的愛戴,憤怒的國人還大聲質問道:“公子何罪,爲何無故殺之?”

    “亂黨,這些人都是亂黨!”

    衛侯氣得渾身發抖,連忙縮了回來,下令宮衛放箭,驅散這羣亂民,並派出60餘輛戰車去碾壓堅持不退者。

    當見了血後,國君和民衆的關係頓時化爲仇寇,早已不堪蒯聵勞役的工匠們首先發難,他們放火點燃衛侯派出的戰車,但苦於沒有武器,很快衛宮兩闕的“暴民”便被清理乾淨,工匠們轉戰狹窄的里巷。

    到了午時,半個帝丘都亂了套,但反對衛侯的國人未能聯合起來,而是各自爲戰,因爲他們缺少世卿大夫來帶頭。這種自發的暴動不出意外的話,不出幾天就會被鎮壓下去,帝丘城頭又多幾十顆殺雞儆猴的腦袋而已。

    但並不是所有的衛國世卿都打算像孔氏那樣,守着家宅自求自保。公子郢被殺的第二天,在孫氏府邸的暗室內,太叔氏、公叔氏等各族的代表正在劇烈地商談,在這種情形下該如何是好,衛國次卿石圃卻毫髮無傷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衆人皆驚,原來石圃一直躲在孫氏這裏,隱忍不發。

    當即就有人質問石圃,他想要謀反,扶持公子郢取代衛侯是真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公子郢已被殺害,真假已經無所謂了。不過現在,吾的確是要站出來,驅逐昏君!”

    石圃鼓動幾位在蒯聵繼位後喪失了權力的卿大夫道:“蒯聵不但殘殺骨肉,還待卿族苛刻,輕則易主,重則驅逐,他繼位數年來,能保全宗族的十之三四而已,好的職位全被奸佞小人把持,二三子就算過了今日,遲早也會被他猜忌奪權。衛國苦蒯聵久矣!今反亦死,不反亦死,成則驅逐昏君,中興衛國,不成則五鼎而烹,亦無憾!”

    今天能來這裏的卿大夫們,無不是對蒯聵不滿的,但他們也有猶豫:”吾等家兵不多,要如何與蒯聵爲敵?“

    石圃已經成了逃犯,家產被抄,族長的位置也落入衛侯親信手中,他的手下們死的死逃的逃,一時間石圃成了孤家寡人。而其餘幾個卿族名爲卿,實力上卻還不如晉國的一個大夫,連一百乘兵車都湊不出來。

    “還可以利用國人!”石圃目視衆人道:”公子郢無罪,國君卻不分青紅皁白殺之,百姓多聞其賢,心中憐憫,吾等以爲公子復仇的名義樹立旗幟,必然全城響應!我的親信已去聯絡帝丘工商,先控制幾個街巷,吸引宮衛出來鎮壓,吾等再一起舉事,則大事可成矣!“

    衆人皆喜,覺得此事可行,但一直坐在角落陰影裏沒說話的公叔戍卻冷冷說道:”二三子休要忘了,帝丘還有一支軍隊,兵甲精良,若他們幫助國君,吾等是萬萬贏不了的,就算僥倖奪取帝丘,等趙氏大軍一到,滅亡也指日可待……“

    公叔戍曾在戰爭年代被趙軍伏擊俘虜過,對那支百戰之師一直畏懼。

    石圃得意洋洋地說道:”公叔勿憂,趙卿之前讓趙伊大夫來知會過我,說石氏內有國君眼線,我私藏武器,培養死士,結交公子的事情恐怕泄露,讓我提前離開。“

    衆人面色一鬆:”如此說來,趙氏是站在吾等這邊的?“

    ”至少不會站到昏君那邊。“

    ”爲何?“公叔戍心中有疑惑:”國君對趙氏一向恭謹,每年的貢賦玩好也從未缺過,趙卿爲何要拋棄他?“

    石圃解釋道:”蒯聵與趙伊二人不和,趙伊乃趙氏勳貴,在趙卿耳邊說上幾句壞話還不是輕而易舉?更何況趙卿乃深謀遠慮之人,蒯聵倒行逆施,發起瘋來誰也不知道結果,讓這樣的人做衛國之君,衛國必然不穩,生出換君之心,也無可厚非,正好藉助吾等之手來實現……”

    “到頭來吾等還是趙氏手裏的棋子?”公叔戍悶悶不樂。

    “那說明吾等還有做棋子的價值!”石圃反倒有些得意,雖然衛國的變亂說起來,的確是他們和蒯聵在爭奪做趙無恤棋子的權力,而鬥得頭破血流。

    卿族大夫們的合作,一向是事情還未見成效時,就先商量好分贓結果,這次也不例外,世卿們接下來又爲以誰爲君討論了一個時辰。

    縱然公子郢已死,還剩下許許多多的公子公孫,蒯聵的兒子,太子輒肯定是被排除在外的,但其餘人選,因爲和不同卿族交好的關係,也有不同的支持者,一時間難以得出共識。

    但很快,他們就不用再討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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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衛侯蒯聵彷彿是在迴應石圃對他“瘋子”的稱號,在殺了公子郢,射殺聚集示威的國人後,又幹了一件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竟將衛靈公的幾個兒子,自己的親兄弟們統統抓了起來!

    “君上,這是何意?吾等無罪!”有位小公子瑟瑟發抖地辯解,他穿着漂亮的文繡深衣,頭戴銀飾的冠,站在狹小骯髒的地牢內,旁邊還有幾名同樣驚恐不安的兄弟。

    望着衛宮刑獄裏面色愁苦的公孫貴胄們,蒯聵得意洋洋。

    “這是爲了汝等好,帝丘亂黨橫行,等平息了這些人,自然會放汝等出去。”

    這些人,可是爲公子郢求過情的!也有亂黨的嫌疑。

    他又瞧了瞧剩下的空蕩牢房,計劃着接下來,就把衛國各世卿大夫的長子統統捉進來當人質。

    蒯聵眼中透着瘋狂,而瘋狂之下,則是歇斯底里的恐懼。

    早上在兩闕引發的暴動,已經讓他如驚弓之鳥,只覺得滿城滿國均是自己的敵人,必須在手裏攢住足夠的人質,才能逼迫卿族們交出權力,衛國大權集中於國君之手,他的君位才能穩固。

    然而不等蒯聵安排親信去對各卿動手,生怕步了公子公孫們後塵的卿族們卻搶先發難了。

    “公叔氏,太叔氏,孫氏,還有逆黨魁首石圃,聯合工匠、商賈、國人暴亂!“

    唯一站在蒯聵這邊的,還剩下一家北宮氏,至於孔氏,伯姬在爲公子郢求情不果後被蒯聵軟禁,她的家人也不敢妄動,只是在子路帶領下守着宅邸,保持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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