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又換上了搖光的新衣,女乞丐面貌煥然,遠遠看去,只是個比尋常人瘦弱的雙十年華女子,然而此刻的她縮在牆角,面上寫滿了恐懼,讓人看的揪心。
“怎麼回事?”搖光走進來,語聲微沉。
綠竹面上一片爲難之色,“小姐,她一醒就開始大喊大叫,然後就從牀上跌下地爬到了牀腳去,奴婢一靠近她就更害怕的不行……”
搖光眯眸,目光在女乞丐身上緩緩掃過,“她大喊大叫說的什麼?”
綠竹苦着臉,“就這一句,一直都是,‘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就這句。”
紫檀跟在搖光後面,看着年紀輕輕的女乞丐這幅模樣眼底也寫滿了心疼,“哎,一定也是個可憐人,下午奴婢幫她梳洗擦身的時候見她身上好多淤青和傷痕,不知道是被誰虐待了,她這個年紀,多半是被夫家,可她這樣子瘋癲跑出來,竟然沒人尋她?”
這麼一說,搖光沉着眸往裏面走去,女乞丐一聽到有人靠近身子抖的更爲厲害,然而她瞧瞧看了一眼,見來的是搖光,人卻一下子愣住了,而後只縮成一團不做聲。
搖光心底微動,打了個收拾讓紫檀和綠竹不要靠近,然後,緩緩走過去,蹲在了女乞丐的身前,搖光沒出聲,只擡手將女乞丐臉側的散發一點點的拂到她耳後。
搖光動作輕柔,女乞丐先是瑟縮一下,大抵察覺到了搖光的溫柔,不僅沒有反抗,還順從的歪了歪頭,搖光目光落在她肩頭,青色的內衫已漫出了血跡。
“別怕,起來,我帶你去躺下——”
搖光輕聲言語,然後抓住了女乞丐的手腕,她又瑟縮一下,卻沒抗拒,搖光試着起身,女乞丐猶豫一瞬,也跟着搖光站了起來。
帶着女乞丐回到牀邊搖光才鬆了口氣,這邊廂紫檀和綠竹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意外。
“別怕,現在沒人能欺負你。”
搖光整理女乞丐的頭髮,又檢查傷口,女乞丐身上的恐懼消散大半,整個人安靜下來,見她如此,搖光挽起了她的袖子,這一挽,搖光眼眶微縮。
女乞丐白皙的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觸目驚心的印在搖光眼底,那些鞭痕重疊,舊的還未痊癒,新的又添,哪怕已經結痂,卻是一道道醜陋猙獰的傷口。
“小姐看到了,一般人哪裏能下這麼重的手?”
紫檀走過來,輕聲嘆了口氣,又道,“肩背上腿上也都是這樣的傷口。”
搖光自然想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可女乞丐神志不清,哪裏能聞得出來?
眸色深幽一瞬,搖光扶着女乞丐躺了下來,“派個人去水雲閣走一趟,就說人醒了。”
紫檀答應一聲出去吩咐,搖光則坐在女乞丐牀邊沉默下來。
城中失蹤案不斷增多,那些失蹤的姑娘,又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小姐,藥拿來了。”
綠竹端來藥盤,搖光輕聲在女乞丐耳邊說了幾句話,見她未曾反抗纔將她的衣襟解開爲其換藥,衣襟一解,搖光的眉頭又是一皺。
女乞丐的小腹位置,兩道明顯的傷痕觸目驚心。
綠竹看見那傷痕也倒吸一口涼氣,“怎麼還有這麼兩道傷?!”
“這不是傷。”搖光眉頭緊皺,“這是生完孩子留下的疤。”
綠竹眉頭一皺,“生孩子怎麼會留這樣的疤?”
搖光脣角微抿,“有些部族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會用刀將獨自剖開取出嬰兒……”
綠竹聽着這話聽的一抖,“什麼?!將肚子剖開?那人還能活嗎?”
“此法得接生者醫術精湛纔敢用,在大梁,也有人如此,只是極其少見,可在別的部族卻很多見,一來,許多巫醫喜歡劍走偏鋒,二來,在那些蠻荒之地,女人的性命與他們而言並不算什麼,不過是生育的工具。”
搖光的話聽的綠竹心中震撼,可很快綠竹反應過來,“小姐……小姐是怎麼知道的這些?”
搖光神情鎮定,沒有回答綠竹的問題,只看着女乞丐皺了眉,“她既已生過兩個孩子,又怎會流落至此?”
綠竹滿眸同情,“許是家人也不在了吧。”
搖光繼續打量着女乞丐,忽然眉頭一皺,“這是什麼?”
綠竹走過來,只見搖光的目光落在了女乞丐的左肩後,在那裏,女乞丐白皙的肌膚上深深烙着一個古怪的印記。
“這是什麼?是傷疤還是胎記?”
搖光目光一利,“這是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