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兆。”王真人暗咳一聲，上了馬車。他昨日往江水裏游上一趟，許是染了風寒。他掏出小藥瓶子，倒個底朝天，只滾出來兩粒藥丸，然後目光灼灼的看着裴寧。
裴寧耷拉着嘴角，瞥他一眼，閉上眼管自己修煉，當沒看見。
“當真只有兩粒，這不在路上的時候，都給師傅老人家養身體了嘛。”王真人喏喏的解釋，順手把藥吃了下去。然後眼尖的瞧見裴寧拋出個瓶子，心下喜氣洋洋的接住。果然擺出師傅的名號，就能順風順水。
“下雪了。”裴寧忽然冒出一句。
王真人掀開窗簾探頭一瞧，啥也沒有，裴寧又來了一句：“真有點不詳。”
還神經兮兮的學他說話！王真人正要回身，入眼的卻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現在已是正月二十五，若是在梁州北部下起如此大的雪，那再正常不過。而他們都快到青州了，竟然還能見到鵝毛般大雪，此行難不成真的不吉利？
“要不，我們直接回輕雲寺？”他忽然心有所感，心臟砰砰激烈跳動起來，眉頭便緊緊鎖住。
“怎麼？”膽小到不賺銀子了？裴寧心想。
“就是擔心，我忽然覺得這些怪魚來得太巧合。”王真人越說越心焦。此時若能長出翅膀，他一定立馬飛回去。
裴寧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繼續說。
“你不是說，嶽鎮長家的蛙魚是新孵化的嗎。沒有人動手腳，大冬天的能孵出來嗎！”他這時候腦瓜子倒是轉的飛快，昨天怎就沒想到呢。
“你想太多了，這玩意我都沒見過。”
“你還能代表咱全大齊的老百姓？”
好吧，她臉沒那樣大，代表不了老百姓。裴寧說：“我讓瘋子駝你過去，它速度很快，估計一個時辰就能到。”
“我！”王真人端着手指指着他自己的胸口，“我去有用嗎？”
裴寧苦逼的瞧着他，指着自個的臉問，“難道叫我去？”
“你不要動手，有危險叫那白狼上。”王真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可指使不動它。”
裴寧說：“我幫過你多少忙？小小輕雲寺你還沒拿下，你有臉叫我做事嗎。”
“青雲寺有何好，我找到更好的地方了。事情結束，我一定幫你搞定它。”王真人拍着胸脯說。
裴寧警告般瞪他兩眼，然後叫停馬車，對徒弟們說，“我和瘋子先行趕往輕雲寺，你們就聽王真人的安排。”
“知道了師傅。”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瘋子甩着尾巴迎了上來，那豎的挺挺的耳朵，代表它早已偷聽到整個過程。似乎輪到它大展雄風的時候了，真有點小興奮。它一下子化出龐大的原型，掀起一股氣浪，吹的人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
裴寧一躍而上，說：“我們走。”瘋子便騰空而起，化作一片白雲消失在南邊。
“我們原路前進！”王真人卻說。
小七皺起眉頭問：“不是去輕雲寺嗎？”
三人對了個眼，梁格高聲一喊：“全速前進！”
馬車突然提速，措手不及的王真人咚的一下撞到車壁上，撞倒肩膀發麻。此後更是不好過，馬車一改之前穩步前進狀態，那叫跑的一個快，顛簸的他能把早食吐出來。
他心中暗罵一句：小兔崽子，我忍你們！
瘋子的速度極快，之前還說一個時辰，它生生縮短至二分之一。由於不想被外人撞破真身，它便在山下停步。裴寧滿身的冰雪，就差變成個雪人！
途中，她用靈力凝起的防護罩根本不起作用，沒兩下就被看似寧靜美好的雪花擊穿，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只能轉而運氣熱身活血，免得被凍死。
她渾身打了個寒顫，從瘋子背上滑至地面，兩腿僵硬得沒法站，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沒啥形象的喘氣粗氣。
瘋子總算有點良心，允許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心中則暗爽不已，叫你剃我毛，本來有毛護着能喫這苦頭，哼哼。果然因果報應，循環不爽。
“走，上山！”裴寧起身，原地蹦躂幾下，雪花凝結的薄冰咔嚓咔嚓碎裂，紛紛掉落下來。
瘋子又變成白狼模樣，輕巧的跟在她身邊。
輕雲寺坐落於青雲峯上，從下往上有四千九百級臺階，取的七七之數。山道小徑幽深，兩旁樹木林立鬱鬱蔥蔥，很有些詩意。
最可貴的是山中有一寒池，池水清甜，大戶人家偶發詩性便會上山打水，自然廟中香火也就興旺了。那寒池也是裴寧眼紅的，此水難得的蘊含靈氣，想必附近有天材地寶。
“太安靜了。”瘋子說。
“山裏本就沒人來的。”她的感知範圍不大，並沒有察覺不正常之處。
“不是，這裏根本沒人！”說着，瘋子又化出原型，“上來。”
若真沒人，那人去哪裏了？裴寧迅速趴回它背上，心中也爲馮觀主擔憂。
瘋子三兩下就來到原先寺廟位子，只底下卻是樹林一片，啥屋子也沒有。瘋子在整個山頭遊蕩一遍，愣是沒找到房屋。它說：“你不會帶錯路吧？”
“怎麼可能，那臺階不是還在嗎。”
是啊，四千九百級臺階，如若隱若現的蛟龍，仍然躺在樹林中。
“有大能把整個寺廟挖走了？”裴寧問。
“誰挖走寺廟，還待填坑的。”瘋子答，誰那麼無聊啊。
裴寧又問：“難道是有結界？”
瘋子復又降落。兩人往原址裏晃盪了一圈，哪裏有啥結界！
裴寧仔仔細細的查看一番，說：“也不像填的坑，根本沒有連接的縫。看這一大片的草，品種和長勢都一樣。”說着，她還拿自己的鐵劍，在原寺廟邊緣挖土，挖出整整一棵樹，“根部完整，不像是被移植過來的。”
人與獸的腦子瞬間便有些不夠用了。
蹊蹺！王真人才走幾天，竟然連人帶廟都消失了，彷彿從不曾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