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必留仙 >第十四章 竹海來客
    “我便喚褚疏。”褚疏莫名其妙。

    “可疏兒同融朗兄……”蘇豫也是莫名其妙。

    “阿疏是褚疏,”顏蠲將廚房收拾好了便來了涼亭這邊,剛巧聽到蘇豫這個疑問,於是道,“更是顏疏。”

    “確如兄長所言,”褚疏不緊不慢地正襟危坐,“我不曾騙你,更談不上不信伯逸之言,”她確實不大喜歡同人解釋這個問題,“只是這個中原因,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楚,改日再同你講。”

    蘇豫欣然接受。這心結解了,舒坦多了,果然與褚疏相處,還是直率坦言的好,難以想象若今日他不曾將心中的疑慮問出口,這傻姑娘得待何日纔會發覺,他已等她解釋等了近一年,等倒不可怕,怕只怕心中嫌隙長此以往生出事端。

    顏蠲看着蘇豫豁然的模樣,心中自然有了答案,這蘇二把褚疏當知己,當摯友,亦或也當她妹妹,總之並非兒女私情。仔細想想,自家這妹妹確是有出塵脫俗、傾城之色,可縱使再好的姿色,也抵不過她這般不修邊幅、不諳世事,想到這裏,顏蠲便爲褚疏以後之事擔憂。

    “融朗兄似乎有所慮?”蘇豫向來細心,聞得顏蠲嘆氣,便如是問道。

    褚疏扭頭看了眼顏蠲,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着自個。她手中正持着着酒杯,以爲他想起了禁酒令的事兒,雖然從廚房拎酒出來是被默許了的,但心裏還是有點虛,“兄長作何如此看着我?”

    “伯逸,”顏蠲看着褚疏,問蘇豫,“你說我這樣一個妹妹,可會有良人與之共今生?”

    褚疏手一抖,險些將酒灑出來。她這哥哥的思緒還真是千回萬轉,忽然就落到她後半生了。

    “融朗兄多慮了,”蘇豫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動作有些僵硬的褚疏,“疏兒從前用過何詞形容那高不可攀之物來着,高嶺……”

    “高嶺之花。”褚疏接了蘇豫那詞,還小聲嘟囔了句什麼。

    “正是,疏兒便是那高嶺之花,”蘇豫寬慰顏蠲,“曲高和寡,卻定有知音。”

    “好一個曲高和寡。”顏蠲笑道。

    “確實好一個曲高和寡,你我摯友,我且視伯逸爲知己,哪有人這般拐着彎兒誇自己的,”褚疏頓了頓,回覆了平日的冷冷語氣,“下里巴人亦或陽春白雪,不過是那自詡爲知音之人的隨口一詞罷了,恁地稀得這麼個人。”

    蘇豫與顏蠲聽了褚疏這話,兩人面面相覷,未語一字。倒是褚疏,端起酒罈暢飲一大口,擦了下嘴起身往臥室走。顏蠲豎着劍眉,看着她拿了把長劍從裏頭出來,應是準備去西側那水池。

    蘇豫見狀起身朝顏蠲一揖,也隨褚疏往那水池去。他約莫着褚疏是要舞劍,酒酣時,蘇豫曾見她耍過一次,搖搖欲倒的模樣,動作卻形如流水,乾淨利落,可謂是行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他可不願錯過。

    踱到水池處,果然見着褚疏在池邊耍劍,只是同那次不同,身形飄忽,是爲出塵之姿,毫無醉意。

    忽地,一酒罈朝褚疏飛來,她反應靈敏,回身平劍橫出,酒罈穩穩落在了劍尖。

    “你今日這劍,頗不暢快。”顏蠲款款而來,劍眉蹙起,“不過隨口一提,惱什麼。”

    褚疏右手將劍一撩,左手接過酒罈,悶聲連飲好幾口,“棲林者無心,何求空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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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顏蠲啞然,褚疏這是聊聊此生的心思,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別頭卻看見蘇豫饒有興趣地望着褚疏,到底是知音,只好輕嘆,“來客了。”

    “蘇衎?”褚疏將酒罈置於池邊的石上,轉頭問蘇豫。

    “老五近日去了嵩山,”蘇豫頷首,蘇衎月初就同老三陪他們母親去了嵩山禮佛,按說會待到十七,今個才十六,於是搖頭,“應當不是。”

    褚疏歪了歪頭,這就奇怪了,哪裏還有誰知道她這竹苑,便問顏蠲,“兄長,來人是何模樣?”

    “只是取酒時聽到了馬蹄聲,”顏蠲神色淡淡,“大抵有三四人。”

    這就更奇怪了,褚疏皺着眉頭,不自覺嘟囔,“莫不是戎公有事找我?”轉身將劍扔給蘇豫,“幫我放回房裏,我同兄長去看看。”

    “我不去。”顏蠲斷然拒絕,那馬蹄聲不是特疾,應當不是來尋仇的,他纔不想摻和昌都這邊的事。

    “稀得你去,”褚疏朝顏蠲做了個鬼臉,“沒準是來尋你的。”說完便往正堂去。

    “伯逸莫替她放劍,”顏蠲也來了性子,“這般會差遣人,也不見得添個人。”

    “我聽到了。”褚疏翻了個白眼,習武之人耳力本便好些,況且顏蠲就是故意叫她聽見的,她這才走幾步啊,她這哥哥真是,幼稚。

    伯逸笑而不語,只將劍放到一旁,與顏蠲和酒聊了起來。

    褚疏悠哉遊哉,轉路又去廚房拿了壇酒,本是片刻便能到扉門的,非費了一盞茶的功夫。

    只見門前立着位靈秀的姑娘,一襲水衫搭淺蔥裙,罩着蛋殼色的背褡,挽的分髫髻更是顯其俏皮。褚疏看着這姑娘姣好的側顏,越看越喜歡,睫毛卷翹分明,皮膚也是吹彈可破,許是因騎馬過來的,她臉頰的紅暈還未消去,可人得緊。

    許是察覺到了褚疏的目光,那姑娘轉過身來,衝褚疏微微點頭一笑,明眸善睞,望穿盈盈秋水。

    褚疏有些醉意,舉止愈發沒得拘束,只見她捂住心口,道,“褚疏不覺,生生被姑娘射了一箭。”

    “我並未張弓使箭啊,”姑娘莫名其妙,有些無辜地眨巴着大眼睛,轉爾又露出了歡喜模樣,上前了一步,“褚疏,你是阿疏。”

    “鄙人不才,正是褚疏,”褚疏不會姑娘家的閨閣自謙話,俗人墨客的言語倒是得心應手,看眼前這姑娘不過及笄之貌,褚疏便有些不懷好意了,“不知姑娘是誰家女,褚疏正巧有個兄長……”

    “周廣心啊,我是廣心啊,”周廣心紅着俏臉,想再上前一步好拉住褚疏的手,又覺得有些唐突,小腳原地踩着碎步,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是褚母之前說的那位周家姑娘,褚疏咧嘴笑起來,阿孃果然又去了周莊,看來這周廣心是特意從虞城趕過來的,以後有這麼個可人的嫂子,千風山莊就更有意思了。褚疏越想越樂,急不可耐地牽起周廣心去尋顏蠲。

    “你先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喚兄長。”褚疏將周廣心領至涼亭,唯恐怠慢了佳人,特意端來茶點後纔去往水池邊。

    周廣心被褚疏這番熱情惹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來之前,顏夫人告知她褚疏這隱名與竹苑,知道她要來尋褚疏還再三說褚疏性子淡了許多,若是待她不冷不熱莫要放在心上,她原也是做好心理準備了的,可如今褚疏這態度,倒叫她有些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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