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必留仙 >第二十八章 天家故友
    男子臉色一斂,別頭喚了褚疏一聲,欲言又止,“姑娘……”

    褚疏擺手,男子頷首回了州府。

    褚疏活動着筋骨,自從進了州府,她便沒自在過,雖說是可以隨意進出隨意走動,可那三爺只要得空了,無論她在哪,他都能尋到她,在她身邊唸叨,即使是不說話也要在一旁礙她的眼,反正就是逮住她,今個看來是可以落個清閒了。

    陽州所受之災比起旁的城邑輕些,如今城中排水渠道也已疏通,百姓生活也回覆往常,只是無甚生氣,每人臉上還是寫滿憂慮。

    轉悠了半個時辰,褚疏覺得沒甚意思,未見着陽州盛況,還挺遺憾的。

    “仙人!”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褚疏輕笑,轉頭便見着了大步流星過來的蘇衎。

    “總算見着仙人了。”蘇衎滿眼都是笑意。

    褚疏笑着給蘇衎撣了撣袖擺,“怎麼來了?”

    “三月時錯過了仙人,”蘇衎道,“實在是不想再錯過了。”

    當初從蘇豫那兒聽得褚疏去了天彭,歸期未定,他謀劃着去天彭被禁足了足月。前幾天得了褚疏到了陽州就快回昌都的消息,是再也等不及,趕來了陽州。

    “我明日便動身回昌都了。”褚疏笑道,“怎麼會錯過。”

    蘇衎歪了歪頭,“可三哥不是這麼說的。”

    “誰?”褚疏隱約覺得不對。

    “就如今在陽州州府的那遣使,那是我親兄長,”蘇衎有些自豪,“當初送仙人的牡丹便是三哥請來的。”

    “那是我請來的。”褚疏翻了個白眼。

    “爲何會是仙人請來的?”蘇衎一臉疑惑。

    “這不重要,”褚疏伸手擋在蘇衎面前,“他說什麼了?”

    “三哥說你應當是同我一起回昌都,”蘇衎又笑起來,“不過也可同他一起回昌都。”

    “他什麼東西!”褚疏肚子裏的火噌地就上來了,“憑什麼管我的事!”

    蘇衎被嚇到了,愣了神。褚疏氣結,深深舒了口氣,問大着桃花眼的蘇衎,“他現在在州府?”

    “在,”蘇衎沒見過褚疏生氣,她對他從來都是言笑晏晏,這般怒氣模樣,他真是頭次見着,“在同……”

    “你去不去?”褚疏腳已經擡起來了,打斷蘇衎,他呆呆的模樣無辜得很,便還是問了他一句。

    蘇衎點了點頭,跟着褚疏又回了陽州州府。在正堂門口有近衛攔着,褚疏壓着火沒動手,冷聲道,“我要見遣使。”

    近衛沒說話,只向後頭的蘇衎躬了躬身,沒放行。

    “是誰在此造次。”裏頭出來個宦官,褚疏見着人一口氣沒嚥下,吞了吞口水,蘇衎扯了扯褚疏的衣角,稱呼了宦官一聲,“李公公。”

    宦官看了眼褚疏與蘇衎,微微一笑,朝裏頭道,“是五爺與褚姑娘。”

    褚疏定了神,她認識這個人,是戎公身邊的李海。

    “讓他們進來。”裏頭傳來男聲,李海得令將兩人領進正堂。

    只見正席上坐着一中年男人,身穿緋綾袍,頭戴白紗帽,眯着眼看着褚疏與蘇衎,那三爺則低眉立在一旁。

    “怎麼回事,”褚疏大步走到那三爺跟前,“不是說好明天我就走了嗎。”

    那三爺不說話。蘇衎上前拉了拉褚疏的衣角,瞥了眼男子,又看了眼中年男人,喚了聲,“父皇。”

    聽見蘇衎這聲“父皇”,褚疏別頭看向正席上的中年男人,嗤笑一聲,“褚疏不知,戎公竟是當朝熲皇。”

    “都坐罷。”中年男人甩了甩袖子,男子擡眼看了眼他,瞥見褚疏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便也在旁席坐下,蘇衎則於褚疏對面坐下。

    “有意思,”褚疏敲着几案,“我這送個錦囊,淨趕上故人了。”

    正席上這中年男人,是洛邑牡丹園的主人。如此說來,那三爺是戎公第三個兒子,蘇衎稱他三哥,而蘇豫又是蘇衎二哥,真是巧了,沒想到是一家人。褚疏咬着脣,手指的力道越來越大,敲聲在安靜的正堂中顯得格外突兀。

    是了,那休園的格局同洛邑那牡丹園那般像,她早該想到爲一家主人,是她忽略了。不過這都無所謂,就是這天家身份真出乎她意料。

    “戎公,我現在是刀架在脖子上同您說這話,”褚疏道,“您也太賊了,我算是明白您當年爲何只說您字敏之了。”

    “你當時脫口‘肇敏戎公,用錫戎公’,朕喜歡‘戎公’這稱呼,也就未多說了,”皇帝笑道,“況且,就是朕告訴你朕是蘇肇,你便知道朕是皇帝了?”

    褚疏想起張若水當時其實提到過“蘇肇”這名字,冷哼一聲,是,她確實不知道,她甚至連當朝天家姓蘇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她纔不會同蘇豫這般要好。惹上皇家,她也是倒黴到家了。

    “你與朕的皇兒如此要好,你知道他倆身份嗎,”蘇肇掃了眼自己的倆兒子,道,“你這性子,又不在意這些。”

    “誰說的,伴君如伴虎,伴虎犢子也好不到哪兒去,誰樂意送入虎口,”褚疏停了動作,瞥了眼一旁的男子,“而且,我與他不熟。”

    “是嗎?”蘇肇挑眉扣着茶盞,輕輕吹着茶麪,“不熟卻在這陽州州府住了半個多月。”

    “別說的好像我樂意待這一樣,”褚疏又敲起了几案。

    蘇肇自然是護自己兒子,“你想走誰留得住。”

    不過聽褚疏說話這語氣與態度,是生氣了的,她少有怒氣,今日卻氣惱成這副模樣。將才老三說送來錦囊之人是褚疏,在州府住了近半月了,還未說明原因褚疏與蘇衎就來了,聽褚疏這意思,中間肯定還有什麼事。

    “皇上不信?”褚疏斜睨着男子,“遣使,您也給解釋解釋,我一介布衣,哪裏攀得上您,我可連您尊名都不知道。”

    男子起身微微一揖,“在下蘇宥…”

    “別介,”褚疏打斷蘇宥,“我並不想知道。”

    “你這是怪子寬沒禮數?”蘇肇呷了口茶,“你何時在意這些的?”

    “皇上這是護犢子咯,”褚疏挑眉,“一碼歸一碼,我不在意不計較,難道便應當被人如此對待了?見人不報姓名,求人隱瞞實情,還拿人軟肋作要挾,天家的禮教,倒是極好的。”

    蘇肇看了蘇宥一眼,他低着頭,看不出甚臉色。他這個兒子,在衆皇子中是最知禮最穩重的,褚疏如今這話,倒有些意思。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自己接的差使,我認了,但是,”褚疏轉頭問蘇宥,“遣使,說好明日我便回昌都的,你怎能出爾反爾?”

    “子寬並未應下。”蘇宥擡頭看着褚疏,眼裏還噙着些笑意。

    褚疏鳳眸一瞪,很快又回覆平常,“是了,遣使並未拘着我。”說完她便起了身,向蘇肇一揖,“既然如此,皇上,草民告辭。”

    “仙人去哪裏?”蘇衎低聲問褚疏,匆忙起了身,腳尖已經朝向堂外,卻還是偷偷瞟了皇帝一眼,見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到了門口的褚疏,朝蘇衎擺了擺手。蘇衎得令,朝蘇肇與蘇宥各作一禮,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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