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都死了...怎麼還要吹?”周圍人議論紛紛,陸釧卻擦了擦汗,嚴肅的看着高刺史:“刺史大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高刺史只得硬着頭皮配合陸釧再吹氣兒。
陸釧已經開始了第二輪胸外按壓。人羣中都緊張的盯着陸釧的動作以及那位‘死者’。連用膳的時辰到了都全不知,幾位婦人來喊自家男人回去喫飯,就被夫君拉住了停下來一起看熱鬧。
大中午頭,藥香閣門外的人是越湊越多。
“唉,救不活了。快停下來吧!”有人說道。
“趁這個時間不如趕緊將人擡回去,好準備後事......”
高刺史也甩了臉子,實在受不了了起身上門外吐出一口污痰,“我呸!”街道外人羣猛地後退。他又大踏步跨回來,瞪着裴宗德,指着陸釧的道:“藥香閣哪裏冒出來的庸醫,合着都跟你們世子爺一夥兒,來愚弄本官是不?!”
欺人太甚!
陸釧手中的動作一頓,思緒微停,跟着世子爺一起愚弄他?什麼意思?
就在這一停頓的空檔,有個藥童驚呼:“咦,人動了!”
緊接着,女子的指尖又微微一動,藥童道:“師父您快看,她的手指又動了!”
人羣中頓時驚呼起來,人竟然救活了?大家又快速靠攏,伸長了脖子,暗道原來那小娘子的奇怪法子真奏效?
蘇康一臉冷漠的站在歡呼的人羣外。
陸舒.....到底是把這盤棋給搞砸了!
他眯着眼睛,透過人羣,看着那個在患者身前忙碌的身影,不禁陷入了沉思,上一世的陸釧是何時學會這種療法?
難道這時便會了?
不,不是。
上一世的陸釧,她的醫術經過很久的沉澱,才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時的她應該是什麼都不懂。
眼神漸漸的變得犀利,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猛然想起上一世,她的眼疾此時應該還沒治好纔對。想到這裏,蘇康猛地擡頭看向陸釧,呼吸頓時一促,她眼疾治好了?!
“怎麼可能?怎麼......”爲了什麼跟她有關的事情,全都變了?難道是因爲自己的重生?
“大哥?你也來了?”蘇鈞推着輪椅緩緩來到蘇康身旁,蘇康猛地轉過身來,目光中帶着探究的意味看向蘇鈞。
“大哥爲何不進去?”
“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你去吧。”蘇康說罷便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轉身問道:“弟媳的眼疾可是治好了?何時治好的?”
蘇鈞道:“在來的路上便治好了。”蘇康臉上帶着笑意略點頭道:“奧,那便好。”
蘇鈞目送着蘇康的身影離開,並沒有多想什麼。
大廳中裴宗德再次把過脈,女子已經恢復自主了呼吸,人羣中徹底沸騰起來,紛紛帶頭鼓起掌來,道是小姑娘年紀輕輕,本事卻真了不起。有人道:“這位小娘子真是有膽識,咱們尋常人都想不到的法子,她竟然能想到。不知她師從何處,竟有如此妙術啊!”
蘇鈞略微一笑,對人羣道:“這位小娘子,便是江湖中‘白衣聖手’的後人,陸釧!”
嗯?白衣聖手的後人?
蘇鈞淡定而笑:“聽說這位‘白衣聖手’就出自裴家,擅
長使刀術,最爲奇妙的是她擅長開膛破肚,腎臟壞了可以切除。肝臟壞了可以‘移植’,心臟壞了可以做支架......”
大家唏噓不已,這會兒樣的醫術,簡直是起死回生啊。“嗨,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那人一拍大腿說道,“只是我知道的沒有你這般仔細罷了,爲何——你卻瞭解這麼多?難道你也是醫生?”
衆人眼光在蘇鈞身上掃了一圈,又連連搖頭:“誒,若是神醫,豈會治不好自己的腿疾?”
蘇鈞笑道:“正因在下患了腿疾,纔要仰仗小娘子的精湛醫術。”
“喔,原來是你也是病人。”
“誒大家快讓開,快讓開。這位公子是來求醫的!”人羣自動自發的讓開一條道兒,甚至有兩個漢子想上前幫他輪椅,蘇鈞道:“多謝。不必勞煩。”
衆人見刑玉便兩手一擡,拖着蘇鈞穩穩地大踏步跨過幾道臺階,輕輕巧巧的落在了藥香閣的房內。
有人吶罕,此少年年紀輕輕就力大無窮,真是奇人。
先前那位借陸釧板磚的漢子說道:“小娘子,你又有生意送上門來了,還不快給這位公子瞧瞧腿疾?”人羣中頓時鬨笑一片。
陸釧轉過臉來,便瞧見刑玉推着蘇鈞站在門口,蘇鈞臉上帶着笑意。眼神正亮晶晶的看向自己。又見門外有打趣的,忍不住笑道:“你們別聽他瞎說,他哪裏是來瞧病的。”
嗯?不是來瞧病的?那是來瞧什麼的?人羣有些懵。
陸釧已經走了過去,將他推進屋裏來,問道:“可是用過膳了?怎麼不在家裏歇會呢?”
蘇鈞捧着食盒傻笑,又快速垂眸道:“想着你沒用膳,便過來給你送一些。”
裴宗德正在給病人施針,聽到這兒就停手,瞪大眼睛點了點蘇鈞,似是開玩笑道:“喔?你只記得給你家小娘子帶喫食,那老夫我呢?就不餓了?”
旁邊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童將湯婆子放在病患身邊,張口就道:“師父,想必這便是傳說中的‘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吧’!雖不甚貼切,但我看也差不多了。”
裴宗德擡手就在他腦殼上彈了一下:“說什麼混賬話。”他不過是隨口一說,更何況還是他讓人去叫的蘇鈞呢。只不過......蘇鈞竟然來的這麼快。
“去看看後面伙房準備好了沒,咱也開膳。”“哦”藥童便扮了個鬼臉上後面去了。
人羣若有所思。
陸釧害羞,剛想從蘇鈞手中接過飯盒,那送磚頭的漢子大聲喊道:“哦,這位公子原是小娘子的夫君啊——”
瞥見蘇鈞臉上微紅,陸釧便轉身嬌嗔道:“正是我家夫君,又怎樣?”
小小的人兒,臉色通紅,叉着腰對着人羣,咦,真是一羣刁民,不過送個飯,也要被奚落一番。不過她剛說完就有點暈,於是趕緊扶住了蘇鈞的輪椅,她剛纔廢了那麼多力氣,午膳又沒喫,這會兒還真有點脫力。
不得不說,蘇鈞來的正是時候。
裴宗德見患者病情穩定下來了,便讓陸釧先到後堂去用膳。
隔絕了外面的嘈雜聲,陸釧覺得臉頰愈發滾燙氣來。
暗自嘆道,想她陸釧兩世加起來,也算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竟是頭一次有夫君給自己送飯這種待遇。
心中略微有些甜蜜。
正思考間,蘇鈞已經遞過碗筷,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得不說話了?怪我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