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張海東拍手叫來一個士兵,道:“你去把益州刺史孫榮全叫來!”
“是!”那士兵接過命令便飛奔出去了。
此刻,西城南面北通街行市的五家鹽鋪處,幾個官衙打扮得男子正在挨家挨戶通告消息。
“李掌櫃,上面下來消息了,今日鹽價必須降下來。”
“上面下來消息?”
“哪個上面下來消息?”
“自然是我們刺史大人,你廢什麼話,要你降就降。明日大人就來巡查。”那人說罷轉身便走了,李得昌卻冷哼了一聲,憑什麼他孫榮全要漲就漲,要降就降,再說了這事又不是他孫榮全說了算。正所謂靠山喫山,靠海喫海。他孫榮全又不靠海,這點鹽錢還不是全指望在大人(揚州刺史高琛貴)身上?
不過是多了幾個搗亂的亂民,他就嚇破了膽子,再說了張海東正忙着對付得了的“瘟疫”亂民,哪有功夫管他們。只要他把張海東伺候好了,張海東才懶得管這些事呢。
營帳中,陸釧幾人等了片刻,益州刺史終於跑着趕來了,還沒等他喘過氣來,張海東道:“你來得好,正好彙報一下這股亂民是從何處而起,爲何變得如此彪悍難馴?”
益州刺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兩手一攤,氣喘如牛的道:“司馬大人,這一點卑職也不知道啊,這羣人根本就不怕死!那天您在場也知道,這羣人上至七十老頭,下至十歲孩童,個個都殺紅了眼,那天要不是本官跑得快,本官就跟着沒命了。”
張海東的臉色一點點僵硬了下去,兩天了,他依舊還是這套說辭!
“那在這之前呢?之前發生了什麼?大人的手下不是帶着人去放火燒人了?一共燒了多少個村莊?”陸釧直接問道。
“這個——是巴郡太守一手經辦的,本官也不知道啊!司馬大人,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刺史說的一臉真誠。
張海東目光冰冷,譏諷的笑了:“身爲益州刺史,管轄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卻一問三不知!老子已經給了你兩天的時間!這兩天你都在幹什麼?老子跟你拼死拼活,你卻在背後頤養天年,嗯?”
孫榮全縮着腦袋苦不堪言,兩天的時間夠他頤養天年?別逗了,他能保住腦袋就不錯了!
張海東拔出了手中的劍,“鏗”一聲響,冰冷的寒光直指孫刺史“還是說你覺得不論發生什麼,皇上都一定能保的住你的狗命?”
孫刺史望着眼前的寒芒,臉色嚇得煞白,豆大的汗水嘩嘩的落下,兩個膝蓋也不自覺地打着哆嗦:“最近、水患嚴重,沒、沒有騰出手。求大人再寬限一天,我......我這就去查明白!”
張海東手中的劍在他脖子上緩緩地蹭了蹭,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順便叫巴郡太守滾過來,明日起,剿滅亂民就由他來帶兵指揮!這城——你們要是守不住,本將就上報皇上和太后娘娘,你們趁早收拾包袱滾蛋。”
話畢,張海東目光冷冷
張海東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的道“兩位也看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陸釧乾脆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以治病爲先。”
張海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能夠聽見此話那是再滿意不過了:“好,希望釧大夫能徹底解決此事。”
北面的柴院距離教練場有一段距離,爲了防止他們逃跑,張海東命人在周圍用柵欄圍了一圈,並安排士兵四處巡邏。
一行人走到院子外面,張海東對兩個巡邏的士兵道:“開門。”
進了院子,陸釧四處打量起來,這裏靜悄悄的,乾淨的土地上只留下了一些模糊的腳印,看來這些病患被關進來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高個子的張海東大步走在前面,“這些人年齡最小的在十歲,最長的在六十歲。不僅病症嚴重,且是典型的冥頑不化油鹽不進!”張海東正在說話間,他手下的士兵嘩啦一下子抽出了門上的鐵鏈子,一把將木門給推開了——
房間挺大,但裏面的窗戶都被死死的釘了起來,屋內的光線有些暗。陸釧看到裏面站了約有二十個人,正赤手空拳一臉警惕蠢蠢欲動的看着來者。
張海東睥睨着人羣,指着陸釧揚聲道:“朝廷給你們派來了大夫,想要治病活命的,就乖乖聽話。”
然而這二十人仍舊不爲所動,依舊做出最佳防禦姿態。
蘇鈞看到他們後的第一眼,率先扣住了陸釧的手腕,阻止她前進。
這些人的病症遠比他想象中的要恐怖萬分,他內心深處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初不應該同意馮副將將她帶往京城,否則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
身後的張海東目光注視着蘇鈞的一舉一動,嘴角冷冷的勾起,向前橫跨了一步,不帶任何溫度的道:“侯爺,留在這裏您也幫不上什麼忙,我聽聞西城中有些唱曲兒的似乎不錯,侯爺既然來了可不要錯過——”
然而蘇鈞手中依然緊緊地扣着陸釧的手腕。他漂亮的鳳眸微垂,再沒人看見的角度下,他眼中的神色極爲複雜。
張海東不得不再次打量起面前這個少年,鷹鷲般的眼眸銳利的落在蘇鈞的左手上——蘇鈞的左手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而有力......
張海東眼眸微微縮起,下一刻手握刀柄,帶着隱隱殺氣向前挺進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蘇鈞“怎麼,侯爺想要違抗皇命?”照他說,一個瘸子就該老老實實去聽歌戲曲兒,這樣大家都方便,畢竟上了這條船,再想反悔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了。
蘇鈞依舊固執的不肯動,陸釧也掙扎不開。
空氣中的溫度瞬間低到冰點。
張海東脾氣上來了,彎下腰,視線冰冷的同蘇鈞對視,一字一句道“別以爲你是侯爺,本將就不敢對你動手。在本將這裏,你什麼都不是——”
蘇鈞的瞳孔驟縮,陸釧趕忙擋在他身前,“張將軍多慮了,我們當然不會違抗皇命!”
“不會就好”張將軍看着蘇鈞。蘇鈞依然垂着眸子,低聲道:“也好,那就等娘子診完脈,爲夫親自去採買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