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鈞神色泰然的道:“我們住店——”
店小二面露難色:“客官,恕小的多嘴問一句……你們這是打哪裏來又往哪裏去?爲何……”爲何身上都掛了彩呢?
“我們從京中來,夫人陸釧受命診治瘟疫。但是途中突遇劫匪大家受了傷,現在雨中天涼,急需借貴店歇息一下。”
蘇鈞正說着,陸釧身後的邢玉就悄悄給懷中的孩子緊了緊衣服,怕引起店家恐慌,所以在下馬車前知秋用舊衣物將孩子的上半身給罩了起來。
所以此刻的店小二並沒有發現這幾人中,夾雜着一個“瘟疫”病者。
“陸神醫?”聽了蘇鈞的話,店小二這才鬆了一口氣,撓着頭略微思索道:“聽說京中傳來一道聖旨,說是硃砂有毒,讓大家慎用。想必就是眼前這位神醫的功勞吧?”
當日這道旨意下來後,還曾在城中掀起軒然大波,不少醫者都紛紛對比提出懷疑。
但聖旨到底是聖旨,硃砂是萬萬用不得了——可是不用硃砂那用什麼?這可難倒了城中開醫館的大夫,因而酒飽飯足之時總難免引起陣脣槍舌劍……
店小二目光欽佩的看向這位小娘子是陸釧,只是這位拄着柺杖的公子是誰?店小二一時沒有想起來,只點點頭道:“原來是神醫駕臨了,快快請進……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亂民多,哎,還起了瘟疫……我們這日子過得阿,真是苦不堪言。嘖——不說了,如今神醫來了,我們當百姓的自然是好生伺候。各位快快坐下歇息。”
“不用麻煩。給我們來五間上房,等下預備些熱食、熱水送進房間內就好了——”蘇鈞低聲道。
“唉,好嘞!”店小二笑着,立刻招呼了一個夥計,轉身進入櫃檯後,抽屜中一陣聲響傳來,他從中取出五塊竹牌對夥計道:“快帶這幾位客官上二樓的雅間內——”
爲何是二樓?
蘇鈞即招手道:“有沒有再僻靜一些的?”
蘇鈞很清楚陸釧接下來要做什麼,她要用刀子割開孩子的喉部,將那多餘的腫大切除。先不說這種手法會不會被認可——單說這“瘟疫”,大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若是關鍵時刻被人撞見,恐怕會憑白多生出許多事端。
聞言,店小二手中的動作一頓,再僻靜一些的?
最近的客官都好生奇怪——怎麼都上趕着要僻靜的地方?他又收回手,掂了掂手中的竹牌沉思道:“再僻靜的地方也有,不過是在三樓往上了,房間較大位置也隱蔽,四樓已經住滿,三樓嘛.......”
店小二彎下腰去,在櫃子裏扒拉了一通,“一二三...四五,客官正好五間上方。但是我們掌櫃的說了,價錢每間房要在原來的每日一兩銀子上多十個銅板。他今日雖不在,但是晚間一定會趕回來,各位要是再有疑問,親自一問即可…”店小二說道。
這可不是他隨意漫天要價,掌櫃的說,最近物價高漲,什麼營生都及其艱難,就連肉包子都從原來的三文錢漲到了三十文錢一個……價格
蘇鈞和陸釧對望了一眼,隨即點點頭,“三樓也好。”
一間房貴十個銅板,他身上一共帶了十萬兩銀票,陸釧身上不知道有沒有銀票,但是臨走前,張太后給了陸釧一萬兩銀票。這期間,他們取出一百兩都換成了碎銀子和銅板。
本以爲這一百兩銀子滿夠花的,卻不曾想,光路上一日三餐開銷加住店就都去掉了二十兩銀子之多……
一行人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上樓——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陸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籲——”身穿蓑衣的馬伕從馬車上跳下來了,掀開門簾後一男一女戴着斗笠從馬車上下來,跟着進入了店中。
“一間上房。”
這人說話的聲音低沉有力,但是蘇鈞和陸釧一聽就聽出來了,這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蘇康!
於此同時,陸釧的腳步也微微頓住。
蘇康摘下斗笠,視線剛好觸及蘇鈞離開的身影,揚聲道:“啊鈞——”
蘇鈞拄着柺杖,後退了幾個臺階,整個人出現在了蘇康的視線裏,對蘇康作揖道“大哥稍等,我們去換件衣衫再來。”
“……”蘇康視線快速的掃過了兩人,見他們衣衫確實不太規整的樣子,於是點了點頭還禮道:“也好,我在樓下包個雅間,等下你下來喫上一壺。”
蘇鈞點點頭“好”,說罷轉身離去,面上的表情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
店小二慌忙的給這位公子開了二樓的房間,此刻他終於想起來了,那位瘸子可不就是大靖朝的相羽侯蘇鈞嗎?
聽說這位侯爺娶妻了,還娶了個世子爺不願要的瞎子,這事當時可熱鬧了好一陣呢!
關於這位侯爺和世子爺,那可是五個王子孫裏面,最有嚼頭的一個了。
據傳聞相羽侯的生母另有其人,否則爲何年紀小小的蘇鈞就成了世子爺呢?很明顯現在的王妃不是正牌啊!但是這些消息都被沛王瞞下來了,大家只知道,沛王轟轟烈烈的娶了兩次親,聽說還是平妻!可惜啊,老天爺似乎不大待見這位侯爺,六歲後就得了腿疾,世子的位置也給弄丟了!
剛纔這位公子氣質不凡,又聽聞侯爺熟絡的喚他爲大哥,想來這就是世子爺蘇康了——
只是想不到,這兄弟兩人的關係竟然維持的這樣好……
民間可是傳聞這二位的關係是劍拔弩張呢!他們就酒樓裏什麼都缺,獨獨趣聞熱鬧不缺,百姓們喫飽了就沒事幹,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對這些高門大院後的你爭我鬥感興趣的很!
可是熱鬧歸熱鬧,店小二手中的活計卻不敢停,他先是送到樓上一壺熱水,並道:“侯爺,剛纔那位爺說,已經在一樓的雅間等候,兩位梳洗過就可以下去了。”
說罷放下熱水離開了臨走吩咐,不夠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