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醫嬌娘 >第99章,今見神醫
    前面的人嚇得魂飛魄散,拼命往外擠,一邊大喊“錯了!錯了!怎就來了地府爺爺這裏!”

    “什麼地府爺?”後面的還要往前面擠——伸長脖子想要看清楚裏面到底怎麼回事。

    這羣刁民真是欺人太甚,陸釧目光冷然道“知秋將傷口擦一遍,上消炎的藥膏。”

    孃親爲民請命,而她六歲前就耳濡目染,見慣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難不成這羣刁民仗着人多勢衆就企圖嚇倒她?

    氣惱間擡手,提起沾着血跡的刀子,目視着烏煙瘴氣的前方,手腕靈巧翻轉猛一個使力,“嗖”一聲——

    刀尖入木三分!

    “咚!”

    嗡嗡聲響炸的人羣一片安靜。

    只覺脖頸處冷風嗖嗖,眼瞧着牆壁上的刀子還顫了顫音兒。

    衆人縮了腦袋,齊齊跪到地上,大膽的喊了一聲“地府爺……饒命!我、我們闖錯房間了,小的們這就滾!”

    一衆人拼命磕頭。

    “誰都不許動!再吵……下場就跟他一樣!”陸釧視線冷冷的瞟了衆人一眼。

    那、那就不動,不吵。

    衆人哆嗦着閉了嘴,恍然間偷偷擡頭,見那女娃娃一身藍衣,梳着一道百合髻,細皮嫩肉的模樣雖精巧,可是在燭火的映襯下雙眼通紅,表情似乎要喫人般可怕,她面前又擺了一道被挖的血肉模糊的屍體,衆人只覺得頭皮發麻!不知她是不是專門吸人血的鬼差,總之她揮刀的模樣是人見人怵、鬼見鬼怕!

    終於安靜了啊,陸釧鼻孔輕哼了一聲。

    也不管衆人眼中怎麼看待她,只管着垂首埋頭繼續幹活,甲狀兩側的傷口消炎完畢了,那就要縫合血管了。

    這些人願意看就看吧,正巧她還發愁沒人見證這病不是疫症的事實。

    迴廊間,蘇鈞眼底的戾氣終於散去,望着陸釧的身影眼底溢出笑意,這幫刁民竟有怕得時候。還真是世上沒有參天樹,只是一物降一物啊!

    陸釧埋首,先將主要的血管縫合,進針的方向是由血管內向血管外。

    第二次縫合血管她更注重的是精益求精。這一次針腳更加細密,甚至比繡女繡的花還要齊整。因爲血管在脖頸上,此間縫合一定注意要帶上血管內膜尤其是主動脈上。

    她見孃親手冊上提到過一句話,——“若由外向內進針,後果很可能是將動脈硬化斑塊推向腔內而不是穿過,這樣容易造成漂浮的內膜片,在血流衝擊下或會形成夾層甚至導致動脈的閉塞。”

    這句話的用詞和語氣跟平日老大夫的手札完全不同。她雖看不甚動,但大約也明白意思,所以每每遇到縫合血管壁的事情,都格外小心專注。

    跪在地上的人垂首,余光中瞅見她整個身子趴在屍體上的模樣,更是汗如雨下。幾個年長的婦女也哆嗦着遮住小孩子的視線……即便是怕的渾身打顫,所有人也都努力保持安靜,生怕觸怒那女魔頭,萬一發了狂可怎麼好!

    燭火幢幢,陸釧努力的聚精會神,一針一線比繡花還要仔細。她每一次執刀,腦海中都會想起母親,六歲失明後,母親的音容笑貌就永遠只能在腦海中想象。一針一線,仿若回到幼年,她想,自己尚在襁褓時,母親是否也這般仔細的給她縫製衣物?

    口脣微啓,她似乎是在重複母親的話,又似乎是在教導知秋,“連續縫合的縫線一定要拉緊,過於鬆弛會引起出血,如果拉緊後仍有針眼滲血,可用手指壓迫,此時要有耐心,多數情況下可以止住出血。當然,我們也可以拉過附近的外膜縫合,覆蓋於出血點以止血……”

    知秋受寵若驚,小姐,不,夫人是在教她麼!?趕忙一臉認真上前觀摩“是!奴婢謹記。”

    “另外,在縫合血管切口“角”的時候注意不要縫到血管的對側壁”陸釧說罷,便已經將最粗的血管縫合起來。

    “鬆開兩邊的扎繩”陸釧又道。

    主僕兩人相互配合,紮在血管上的繩線一經鬆開,血液便通融了。

    血管通了,不錯,沒有出血點。陸釧舒了一口氣“來個人,給他按摩下肢——”陸釧淡淡道。

    好、可怕……底下跪着的衆人瞬時四肢冰涼,血液凝固,一片人哆嗦成篩子……這時候誰也不願意起身

    陸釧縫合第二根血管的動作略微停頓,黛眉微皺,熬的略紅的雙眸不滿的在人羣中瞧了個遍,終於在人羣中找到一個不哆嗦的,小手一揮,便伸手指向門外那個高大的身影,脆聲道“就你吧,過來給他揉揉腿——”

    迴廊上,人滿爲患,一陣騷動傳來。這人不是別人,是他們的王大哥啊,煙攻西城的首領怎麼能給人揉腿?有下屬上前一步,被高個男子擋回了——“不礙”。

    塗了一臉黑炭的漢子喘了口粗氣,擡腳邁過門檻,轉頭的望了望黃花梨木上的刀刃,用力拔下,捏在手中一步步走上前。

    所到之處,中間的過道上人依次往兩邊散開——

    “侯爺……”邢玉神情緊張。

    蘇鈞視線緊緊的盯住那人手中的刀柄,眼神犀利“……不礙”。

    高個子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這兩個小人,有意思……

    他大跨步走向前,來到陸釧的案几前,原本雙目炯炯有神,卻在看清陸釧手中動作,瞳孔驟縮——

    全身血液凝固了片刻,便神色肅穆中他垂首,躬下身子,雙手恭恭敬敬的將刀刃放在了案几旁。

    後退一步,大手撩開前擺,屈膝重重跪在地上,叩首,道了兩個字“今見神醫——願降!”

    外面迴廊上,擠的人山人海的疫民紛紛擱下武器,噼裏啪啦一陣聲響,刀槍劍戟擱置一旁,迴廊上,樓梯上,大廳內,所到之處,皆叩首,“今見神醫——願降!”

    其中被綁得有兩人,皆大聲掙扎“侯爺救命!神醫救命啊,我是巴郡太守李幕,這羣刁民深夜攻城,意圖謀反,不可饒恕啊侯爺……侯……”

    李幕話未說完,便被旁人狠狠抽了一嘴巴子,“啪”“放你M屁!”

    緊接着有人將一兜子書信嘩啦啦倒了出來,“啓稟侯爺,這些全是巴郡太守李幕和他所轄境內縣令來往的書信。李幕這老兒爲了保住頭上的烏紗帽,不惜讓人連夜燒了上百個村莊!哼,俺們不敢謀反,俺們就是來找人看病的,說到謀反,俺看李大人只怕是做賊心虛吶——”

    哈?被捆成糉子的李幕氣的吹鬍子瞪眼睛,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這幫孫子鬧這大陣仗,只爲找人瞧病?我呸!“侯爺,您別聽他胡說八道!特殺令朝廷是默許的,這種瘟疫根本就治不好!我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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