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鑫說罷轉身進去了。
韓司英遲疑了一瞬,但還是躬着身子應道:“是。”他大跨步走進稍間內,便見到了躺在牀上,氣息虛弱的譚嬤嬤。
這是譚嬤嬤,韓司英也是知道的。韓司英今年三十三歲,他十韓司英立即垂首,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蘇鑫一面從架子上取出一道明黃色的玉軸,一面低聲說道:“你去江府尋陸釧,只管說譚嬤嬤受了傷,身子未痊癒,叫她開足一月內養血補氣的藥方,其他的不必多說。記得仔細些帶進來不要叫人察覺。他日……若朕不幸歸去,你不必死守在東宮,帶她出去…...日後奉譚氏爲主,精心守護小殿下平安長大…...”
小殿下?
韓司英面色一震,反應過來後,隨即俯身叩首,沉聲道:“是!屬下謹遵聖命,絕不敢違!”
譚嬤嬤躺在牀上,看着這一幕,眼淚悄然滑落。
蘇鑫展開玉軸,對着譚嬤嬤正色道:“譚氏接旨——”
譚嬤嬤眼神驚訝,原來不是要對韓將軍宣旨麼?她反應過來後,掙扎着起身,蘇鑫道:“你身子虛弱,且躺着。”譚嬤嬤虛弱的搖搖頭,起身面向蘇鑫,跪下叩首。
蘇鑫看了看她和韓司英,隨即展開聖旨,低聲念道:
“韓司英之義妹譚氏,柔嘉淑順,四德鹹備,坤儀毓秀,月室垂精,佐朕以青燈,慶懷吾乃子,龍樓彩煥遡大母之恩。茲特冊爾爲安淑妃,九原有知,欽承無數。”
韓將軍震驚的看向蘇鑫...
蘇鑫眼神幽幽的望着呆若木雞的譚嬤嬤:“安淑妃...還不接旨?”
譚嬤嬤當即含淚叩首:“臣妾...領旨。”再無需說多餘的話,蘇鑫將聖旨交到她手中。轉身對韓將軍道:“你也聽見了?”
“是。”
“好,朕相信韓將軍。朕希望他能平安長大。……另外不管用什麼辦法,譚嬤嬤的藥一定要帶到。就這些,你先下去吧。”蘇鑫疲憊的揮揮手,讓他退下。
韓將軍垂首退到外面後,才直起身子。
夜色已深,韓將軍鮮紅色的披風在夜空中招展,他足尖輕點,卻在回眸時看見勤政殿後有黑影閃過。韓將軍猛的收回步伐,身姿凌空一躍,提着氣息腳步飛速點地躍到那侍衛面前。
“誰?”
那侍衛身上殺氣展露,拔劍逼近。韓將軍抿着嘴脣,亦提刀而上,對面來的是凌厲的劍氣直直刺入左胸,韓將軍面色不改,嘴角勾起的同時,右手中的刀狠狠自他脖頸間橫掃過。
一劍封喉。
“噗~”
“咚…”
那侍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倒向了地面。
馮將軍聽到聲音警惕的看着周圍,黑暗中韓將軍打了個手勢,令馮將軍侯在原地。
隨後,韓將軍一把撤下紅袍將屍體裹住後扛着往太醫院的方向去了。
此刻太醫院當值的人不多,只有一個昏昏欲睡的小太監。
太醫院的方向終於傳來烏七八糟的呼號聲,宮女太監皆奔走相告,“不好了!”“太醫院走水了!”夏日炎熱物候乾燥,火勢洶涌而起,一連燒了一整排宮殿。
“羽林軍呢?快叫羽林軍的來滅火呀!”
*
坤寧宮中,金黃色紗幔下,兩道身影糾纏的難分難捨,低低的吟哦聲不斷傳出來。
李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硬着頭皮尷尬咳了一聲。
張太后看着身下的年輕男子,殷紅的嘴脣一張一合道:“什麼事?”
“啓稟太后娘娘,太醫院走水了!”
張太后不耐煩的蹙眉:“那就讓羽林軍去救火!跑到哀家這裏來做什麼!”
李公公爲難的道:“羽林軍的人不願離開勤政殿半步......娘娘,起火的是太醫院的東房,裏面存放了大量的珍稀藥材。若是不及時搶救,後果不堪設想。”
“走水多久了?”
“回太后娘娘,一刻鐘了——”
張太后便要起身,怒道:“混賬!叫所有的宮女太監趕去太醫院!”李公公擦着汗逃走了,榻上的男子不由多思了幾分,他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之意,猛地翻身,一下子扣住了張太后的腰身......瞬間帷幔吱吱呀呀搖搖欲墜。
正欲前來稟報火情的紫鵑走入殿內:“太后——”話還沒說完,紫娟便瞪大了眼眸,被眼前的一幕嚇的失聲尖叫起來:“啊!”
男子不悅的擡手。
“噗——”一隻白玉掐絲狼毫筆狠狠的貫穿了她的咽喉。他身下的張太后面色漸冷,紫鵑是她身邊的老人,他把她身邊的老人殺掉,她再去哪裏找適合的新人?可此時的男子卻像是沒有看見她的怒火一般,不依不饒的一陣強勢猛攻,硬是讓她心頭的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調笑道:“宮女有的是,你夫君我卻只有一個~”
張太后鳳眸怒睜,嬌嗔了一句:“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
夜半時分,太醫院的火勢終於被救了下來,東廂房的藥閣子被燒了個精光,西廂房的損毀了大約一半之多,不過遺留下來的也就只有風寒類藥物。
第二日一大早,太醫院被火燒光的事情不脛而走。
中午時分,陸釧正扶着蘇鈞在院子裏消食,樹蔭下,陸釧走累了,就坐在石凳上看蘇鈞走。
這個院子不大,但是這次蘇鈞走的慢,一圈就要一炷香的時間。他對自己的要求高了,不滿足於藉助柺杖行走,總想着脫離柺杖,在摔了八次跤後,他終於一臉狼狽的停了下來,拄着柺杖站立了片刻,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目光復雜的回頭望着陸釧——
撇着嘴道:“依娘子的針術來看,本侯的腿疾何時能好?娘子不會是又故意給本侯淺刺了幾分吧?”
陸釧拍了拍身旁的石凳,示意他坐下,輕聲道:“我既然答應你了,當然會說道做到。”
兩人正說話間,就有個小廝來道:“侯爺夫人,外面韓將軍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