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醫嬌娘 >第183章,世子下堂
    過了幾日,蘇康陪着自己新過門的小妾李湘玉上酒樓喫酒,剛踏進大門,就見廳堂中衆人正就着香噴噴的酒菜有滋有味的聽說書人講書。案前立着一花白鬍子老生,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聲如洪鐘道:

    “事畢,城中百姓皆意氣風發,再不復往日卑怯之色!

    噯,正所謂君子之懷,蹈仁義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饞佞以爲身謀。而君子所爲,修身自好,多以其德而當之。然古今往來,敢冒千夫之向,不羞卑棲,不恥污泥者,唯此一人!諸位看官們,你道爲何講述方纔一段?”

    衆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神色頗爲好奇的道:“史書上竟沒有此段,我等不知,噯,你且細細說來就是。”

    蘇康只聽了個開頭,卻沒有聽到結尾,此時他還不知,自己安插在宮中的劉喬,也就是那位善於改變人音容笑貌的心腹崔賀,早已經在顛鸞倒鳳中被太后剷除了。

    現今他手中得到的消息,皆是張太后的心腹高松假傳的。故而,長安城內的重要消息他本人一概不知。

    李湘玉腰肢款擺,淺笑吟吟道:“世子爺,這人說的還挺有趣兒,不如咱們先坐下來聽聽。”

    蘇康點點頭,同李湘玉尋了個靠前的坐處。

    案前老先生捋了捋鬍子,東拉西扯賣了把關子才道:“今日這位故事主人功不是別人,就是咱們相縣——”

    他神祕的掃了衆人一眼,剛要開口,卻忽然看見案下多了個人,本縣沛王府世子爺蘇康正端坐在他案前。

    “到底是誰?”蘇康把玩着手上的玉石把件問道。

    老先生思量了片刻,心想這世子爺方纔沒聽前段,若整件事連起來,想必他也就知道了。況且是他們本府的事,於是也就不避諱了,直言道:“此事主人公就是本縣侯爺相羽侯。”

    啊!

    原來是他!

    廳中一片譁然,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蘇康臉色微變,但很快就鎮定了。

    衆人紛紛道,噯,不可能不可能,侯爺是個瘸子,怎麼可能會去大戰太后的貼身高手呢!

    這時卻有人道:“此事你們不知,我看老先生講的八九不離十了,前些日子往京城中送乾貨,誰知城門改了時日,每日晨巳時纔開,未時又關,這中間不過兩個多時辰。而且,城中景況如老先生所說確實與先前不大一樣了!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咦,這麼說來是真的了!衆人又七嘴八舌討論了一番,說的大多是讚賞之詞,蘇康沒聽進去多少,他鎮靜的問了問左右,那人又將老先生說的精彩故事講給了他,只不過將主人公的名字換成了蘇鈞便是。原道是蘇鈞不僅幫沛王府上下解了污名,還不動聲色除了掉了太后的爪牙。其中三方勢力依次粉墨登場,自是精彩無語倫比。

    蘇康面上不顯,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熊熊的妒火瞬間燃燒起來,再往後就聽不得什麼了,定了定心神,努力強顏歡笑對衆人道:“如此好事,本世子竟不知,自然要先回去稟報父親!”

    蘇康在前,李湘玉在後。兩人出了店門往前走了幾步便立住了。蘇康鐵青着臉,咬牙握拳立在窗邊。

    “怎麼了?”李湘玉轉頭輕聲問道,卻看見蘇康閉着眼眸不說話。李湘玉也識趣的不動了,就聽見酒樓窗內傳來嘆息聲——

    “可憐身殘志堅郎,一朝

    世子落‘下堂’。”

    衆人又一陣嘆息。

    轟!

    李湘玉喫驚的捂住嘴巴,眼睛瞪的碩大。

    這、這話……

    李湘玉雖是李嬤嬤之女,但自幼便熟讀四書五經,雖不說歷史文典樣樣涉及,卻也知道。知道這‘下堂’可不像字面意思那樣簡單。

    《後漢書·宋弘傳》有云,“臣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下堂妻“:遺棄合法的妻子。堂:正房;下:遺棄、拋棄;所以下堂就專指遺棄正規、合法的東西!

    此時要是還不知蘇康這世子位是怎麼得來的那就真傻了。

    蘇康面色青黑,狠狠的瞪了一眼驚懼中的李湘玉,面色陰鬱的回府了。

    現在沛王府的光景已經大不如從前,之前本縣乃至整個沛國的賦稅都是上交沛王府,然而現在莫說沛郡,就是本縣的賦稅也跟沛王府徹底絕緣了。

    最初,好在之前食邑萬戶,沛王府積攢不少財力,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捉襟見肘。然而只出不進,坐喫山空也只是時日問題。

    蘇瀛又是個注重門面的,平日裏就好結交些文人儒士搞點施捨,揮霍成性不說,喫穿住行都必須用頂好的。欣太妃想提醒他節制,於是問他家中餘項可還中用。

    蘇瀛卻裝了顆糊塗心,家中百萬金,卻謊報了一億。

    等老太妃親自查看時,府中已經掏空了所有,偌大的府庫就只剩下了兩萬金!要知道,陸釧南下一趟回來得的賞賜就是兩萬金。

    蘇康丟下李湘玉,黑着臉率先進入了家門,氣沖沖的穿過比往日蕭條許多的穿堂。

    由於丫鬟婆子大多也被遣散了,這些不重要的地方因爲人手不夠而沒有注意打掃。隨着蘇康的走動和衣衫飛舞,他甚至能看到陽光中被掀起來的灰塵。

    這一幕更讓他心煩意亂。

    蘇瀛在院子中澆花,管家正在給他念賬本:“榮衚衕口雲錦衣帛店,月入三百兩,本金九九,扣除店中各管事小廝的月銀,一共還剩一百七十兩……清溪街弄口蘭軒寶齋,月入五百兩……”

    “等等等等?”蘇瀛咦了一聲,皺着眉頭,一手背在身後問道:“月入怎麼會這麼少?上個月可有三千兩之多吶!”

    “老爺,上個月開業大吉咱們光請喫酒置辦筵席就去了兩千兩,至於後來……”管家爲難的撇嘴。人家也是看在沛王府僅剩的薄面上臨時照顧下生意……

    蘇康一進門就見蘇瀛在聽賬本,這一路上忍着的怒火更難自制。

    自從那日去見了欣太妃後,蘇瀛回來後便莫名其妙的將所有的日常重心放在了賬目的管理上!

    這真是,讓人火大啊!

    看來欣太妃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蘇瀛手下也就那三五個鋪子。一月盈利竟才堪堪一千兩……這夠幹什麼喫呢?還不如同他一起老老實實地謀劃皇位,來的輕巧。蘇康上前一步,打斷李管家的話:“父親可知今日我出門,在宏祥酒樓聽到了什麼?”

    蘇瀛連頭都沒擡,回首對李管家道,你今天等等,先別急着走,那幾個店鋪的事情還需要再商議一下。管家應聲侍立在一旁不說話了。蘇瀛安排妥當,這才轉頭看向蘇康,怎麼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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