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武學大伽 >第448章:禪機
    玄靜釋然,沉喧佛號:

    “阿彌陀佛,生亦何歡,死亦何哉。十方如來,同一道故,出離生死,皆以直故。”

    頓了頓繼續道:

    “幾位貴客,還裏面請,老衲此時也已有幾分業障不能不消除…”

    李謖甫隨玄靜法師入了一間院門,與之閒聊,並未提及凌雲寺的血案,反而是閒聊其他事情,畢竟,烈焰雙怪所犯惡行乃是凌雲家事,旁人還是儘量不要參與其中。

    可真的如此嗎?

    夜。

    天上月淡星疏,園中靜寂無聲,一片清寒。

    凌雲寺頗大,猶後院更是慢慢數十間空置客房,這些屋子都是曾經修建大佛工匠所住,其中一間內,正春意盎然,溫暖如春,只見屋內昏暗,牀上玉體橫陳,李謖全身香汗淋漓,躺在牀上閉目沉思。

    已是三更,李謖倏然輕身坐起,瞥了一眼被她連番所求,早已精疲力竭,酣睡正濃的李磐,悄然掀開被褥,霎時間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身無片縷香凝雪肌之上,散發出瑩白的光華,很快她就穿上了衣裙,捏腳無聲而去。

    她這是要去哪?

    夜風凜凜,陡然拂面,李謖瞬爾靈臺一清,內心更如止水般平靜。

    不錯,心如止水,也許正是心靈之最高境界。

    這裏,也放着平滑如靜的止水,止水之前,置着白絹與筆墨,正是凌雲寺的面壁閣。

    閣內香菸嫋嫋。

    一個人正名副其實地面向牆壁思過,他已一天一夜未曾閤眼了。

    他就是玄靜大師!

    玄靜雖已貴爲凌雲寺住持,份量不輕,身份極高,但也仍要在此面壁思過,只因他仍有一絲執着。

    白天未能及時制止烈焰雙怪殺人,他深覺世上作惡之徒未盡得報應,故寧可自己先出手替天行道。

    正因如此,玄靜纔在此面壁思過,思考對與錯。

    玄靜亦心知妄自代行天道,有違報應之自然法則,故於犯錯後皆面壁思過,以求洗滌心靈。玄靜因存執着,始終難得空明。

    平靜的止水卻忽的起波瀾,澎湃有聲。

    玄靜大師怎聞之下內心大駭,驚呼出口:

    “啊!”

    頭上己是冷汗橫流。

    就在此時,門吱咯一聲響,無風而開,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想不到大師修爲多年,依然心不能靜,未免可惜。”

    隨着話音響起,李謖己然出現門口。

    玄靜大師聞言一震,頭也不回,手中念珠碎地脫手飛出!

    念珠力貫千斤,急轉成圈,毫不留情的攻向身後的李謖。

    李謖亦不閃避,綿掌揮出,把來襲之圈一帶。

    所有勁盡卸無形,來圈回覆念珠,落到她手中,凝視着玄靜禪師苦笑道:

    “一別多年,你武功進境良多,卻沒料到你竟以念珠對待我這個朋友。”

    玄靜大師聞言起身,單掌合什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空無一物,貧僧全身只有念珠還有幾分價值。”

    李謖聞言有些啼笑皆非,二人因海通結緣,曾經倒也閒暇時會切磋技藝,聊聊人生,搖頭苦笑道:

    “空無一物?我看來未必,你看來仍有一絲執着,到底爲何又要面壁?是否因爲烈焰雙怪的事叫你堪不破,壞了道行?”

    玄靜大師聞言神色一正道:“只因世上不義之徒實在太多,報應又太慢,我總是忍不住出

    手…”

    話語一轉道:

    “是了,三更半夜,你不休息,今日又爲何會動心訪故友?”

    李謖聞言右掌一伸苦嘆道:“此行實是逼不得己,烈焰雙怪與我有舊,可否放他們一馬?”

    玄靜大師聞言悚然動容道:

    “啊,他們殺氣太重,倘若放了他們,會不會爲禍蒼生,血流成河?”

    李謖聞言不禁默然無語,以她的武功救走烈焰雙怪輕鬆至極,但,二人戾氣太重,再說玄靜大師是個老實人,她並不想輕易失去爲數不多的朋友。

    玄靜大師突然拿起桌上的毛筆在墨中一點,轉身任墨自筆尖滴入止水之中。

    墨濺在止水之上,漸漸如煙化開,止水一片渾濁。

    良久,玄靜大師注視着渾濁的止水道:

    “烈焰雙怪一直矢志榮華富貴,出人頭地,卻使他二人心混泱過失。”

    語音一頓嘆道:“心,一旦找不到真實之道,便會淪爲魔道,如今魔道令二人連罔可怕,所以他們必須爲自己尋新道!”

    李謖沉吟良久道:

    “那麼是否他們此刻遇上善緣,便令其迴歸正途?”

    玄靜聞言單掌合什清喧佛號道:“不錯,否則…”

    語音一頓,注視着染污的止水。

    止水濁黑一處,彷彿象徵着二人的命運,低喧佛號道:

    “阿彌陀佛,若他倆稍有差池,就會轉陷死道,勢難回頭了。”

    李謖聞言神色微微一變道:“那染污的水是否永遠不能恢復清澈?”

    玄靜大師聞言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道:

    “並不如此,正如我佛所言,世事兼非絕對的不變!”

    李謖聞言悵然一嘆,緘口不言,緩緩步出了面壁閣。

    月色幽幽,寒風凜凜。

    李謖實難以入眠,遂步至後園散步,緩緩而行,心中卻是沉重萬分。

    烈焰雙怪說實話變成如今這幅德行,與她也有幾分關係,二人前途命運渺茫,令她芳心難安。

    兩人已經陷入了一種深深難以自拔的執念,爲了揚名立萬,出人投地,霍然已經拋棄了所有情義,甘願做無情殺手,真是愁。

    愁情萬千,齊聚心頭,邁步而行,卻是面容悽然,漫無目的。

    終於,李謖看見前面有一個放生池,心中一動,緩步走了過去。凝視池中,水清魚現,清流見底,相映成趣。

    魚兒自由,水悠悠,她的心湖卻是一片波瀾。

    黯然一嘆,目睹池中的游魚,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中,相傳若把銅錢扔到水中,觸及池魚的話,就可以如願以償。

    想到這個傳說,李謖不禁伸手向自懷裏欲掏出一枚銅錢,卻是發覺空無一物,復又撿起一枚石子輕輕的拋入水中。波的一聲輕響,石子赫然觸及尾游魚,啞然失笑:

    “我身懷蓋世武功,用石子打魚再簡單不過,將武林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烈焰雙怪改造成好人,應該也能做到!”

    迅即平復心緒,雙目再泛無限自信道:

    “嗯,先將當年事情搞清楚,他們二人本性其實不壞,只不過是成長的路上出了岔子,估計是吃了很多苦頭,受了許多白眼,所以纔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話音甫落,人己然匆匆掠身而去。

    悔過閣。

    如其名,就是犯了錯誤的僧人悔過之地,當然,也是關押一些重犯,譬如,白日殺了數十人的烈焰雙怪此刻就正羈押於悔過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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