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聞言錯愕的側臉凝視着李謖,見到其鼓勵的眼神,頓時眉開眼笑,哈哈爽朗地道:
“嗯,這個建議好,就是不知道你們二人看不看得起我這聲名寂寂的老頭了!”
李磐名氣並不大,相反實在是低調到一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地步;而且這點名聲還沾了李謖的光。
蜀山劍宗在目前武林中實力排名前十,掌門李謖的底細也被人查個清楚,大家都只知其韶華嫁人,後來直接相夫教子,多年不曾露面,同樣極爲低調,也不大在武林中行走,實際上,她卻是種種原因無暇脫身…
烈焰虎不期然與烈焰豹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回眸望着李磐,恭聲道:
“承蒙不棄,我兄弟二人自幼喪父亡母…”
說了一通場面話後,噗通兩聲,齊齊拜跪在地,機靈地道:
“拜見義父,拜見義母。”
二人實際上在武林中聲名狼藉,得罪的人猶如天上繁星,數不過來,仇人遍地,再說目下離開蜀王府,沒有了他的虎皮作庇護,可想而知,頓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如今,李謖令他二人敗在其夫李磐門下,豈不是要照拂他兄弟,有什麼事,還能找蜀山劍宗幫襯一二,當下心中竊喜。
李磐已翻身下馬,親手將二人扶起身來,剛毅的臉上泛起喜悅之色,沉聲道:
“很好,以後你們二人就是我李磐的義子,那就要與曾經殺手身份一刀兩斷,名號也要一同捨棄,你們兄弟可願意?”
眼見二人面露迷茫之色,李磐再道:
“我知道你不願意拋下多年所打下的名氣,可是人的一生,總有無數失望,悲哀和變更,無論你多不願意,還是得接受它,面對它。因爲…”
他一邊說一邊雙目炯炯,似要噴出火來,一字字道:“這就是命!”
他一番苦口婆心之言,其實是希望這兩兄弟能明白以後不做殺手,得以從容過活,能有新的開始,亦算是對故人之後能照拂一二。
聽聞此等情深意重之語,烈焰虎當下回過神來,斬釘截鐵的道:
“好,一切但憑義父做主!”
李磐直視着二人,道:
“很好,你們既然喜歡虎豹,那就叫李虎,李豹吧,不要再叫像魔道弟子的什麼烈焰雙怪了。”
“是!”二人齊聲道。
這時,李謖朝春麗揮了揮手,她的衣裙依舊如同大明宮內樣式,全身上下壓根沒一個口袋,再說懷中惟有一對豐隆酥胸,放不下什麼東西,故而要贈禮物,還得**麗取來。
春麗早已側耳傾聽到幾人談話內容,已備好了見面禮
“這是見面禮,以後呢,就不要叫我義母,我不喜歡這倆字,還是叫我掌門,或者叫姑姑之類也行。”
“那叫乾孃行不行?”
李謖忙擺手,正色道:
“不行,我也不喜歡乾孃這倆字,我感覺犯了避諱。”
李虎、李豹兄弟但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頓時有點惱火,二人也非心機深沉之輩,剎那間就流於表面,落入了春麗眼中。
春麗撇了一眼二人,冷聲道:
“呸,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家小姐這是爲你們好!”
二人愈發疑惑,春麗語不停歇,繼續道:
“你可知小姐曾貴爲大唐安陽公主,你們叫她乾孃、義母,那當今陛下是你們二人什麼人,再有小姐的父皇可是中宗,豈能隨便收義子,亂了輩份,傳到別有用心的耳中,不僅你二人吃不了兜着走,還得連累我家小姐…”
二人咋聽春麗所言,當下恍然大悟,大笑道: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爲是掌門不喜歡我倆呢,竟然是爲了避諱。”
李磐臉上閃過不耐煩之色,頓時拍板決定道:
“行了,這裏不是說話之地,以後就叫掌門吧,咱們繼續趕路。”
說罷,幾人也不扭捏磨蹭,麻利的上馬疾行。
李謖一行人抵達錦城的時候已近黃昏。
金色的夕陽斜照,大地頓時變得一片昏黃,當李謖等人經過曾經矗立在城中繁華地段的李家舊址的時候,陡然瞥見這裏已經納入了蜀王府。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闊別多年後,李謖、李磐二人再次路過曾經的家,多少心中惘然若失,猶李磐的反應最爲失落,畢竟睹物思人,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試問誰又對自己的家沒有一種情懷呢?
李謖一手牽馬,一手拽緊他不自覺顫抖的手,感受到他心中的激動,溫婉可人的出言安慰:
“不用太過悲傷,當年之事幕後元兇好活不久了,咱們現在也活得挺好。”
這是開解之言,李隆基目下活得瀟瀟灑灑,把兒媳楊玉環都弄成了自己的女人,夜夜享用,更且他早年勵精圖治,力挽狂瀾將處在風雨飄搖的大唐梳理井井有條,開創了鼎盛的開元盛世,根基孰爲牢靠,國泰民安,這份老本夠其喫上多年。
饒是李謖對其有些憎恨,亦不得不佩服李隆基的能力,至少,當下他們毫無機會。
李磐緘默不語,並未作答,抽出被李謖拽緊的大手,略有幾分孤清的繼續邁步走在喧譁吵鬧的街道上,李謖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旋即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夜幕已盡低垂。
錦城悅來客棧,天字號房間中。
香薰繚繞,春意盎然,木質的大牀已經嘎嘎從入夜搖晃至今,終於,伴隨着一聲絕叫,恢復了寧靜。